徐青橘何止是记得，她很少对着别人说这么难听的话，停顿了一秒，她说：“有点印象，怎么了？”
商彻垂着头，语气散漫道：“我现在也不是倒数第一了，我下学期上课的时候一定好好听课，也不会再继续醉生梦死。”
“我就是长得很帅，又有钱，离你的理想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些都构成了现在的我。”
说完这些，他微微抬眼，看着对面一脸呆滞的人，“我觉得我很好，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换个理想型？”
徐青橘脑子都傻了。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智商还在，也知道这种话，是类似于表白的话。
“你……”
徐青橘往外蹦了一个字，又停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彻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如出一辙的紧张。
安城的风向来咸涩，徐青橘都习惯了，可今天吹来的风却带着一股浅淡的薄荷味。
又让她想起在岚京的日子。
过了很久，徐青橘小声问：“你这是在表白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什么叫可以这么理解？？？
徐青橘火从心起，刚要说点什么，某个薄荷精下一句已经来了。
“因为我原本来这里，只是想给你看看我的成绩单。”商彻抿了下唇，“我没想说这么多的。”
“但是来了以后我才发现，还是得让你知道。”
徐青橘：“知道什么？”
商彻：“知道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商彻从小到大，身边的桃花就没有断过。
国外没有国内这么含蓄，商彻在国外上小学时，深有体会。
那时他才八九岁，冷白的肤色，漆黑的眼瞳，红润的唇，与周围白种人格格不入。
偏偏五官清隽，唇红齿白。
每天好多小女孩排着队，跟在他屁股后面。
那时候妲己女士会开心地做一大堆小蛋糕，热情地款待这些人。
她虽然是个调香师，但对烹饪也很痴迷。
有了这么多小客人，她非常非常开心。
只有商彻特别苦恼，因为这些小女孩叽叽喳喳，声音又尖又高，吵得他耳朵疼。
商彻忍了很久，有一天忍无可忍地发了脾气。
其中一个卷发小女孩哭了，哭声会传染，一屋子十多个小女孩全部都仰着头，嘴巴张得圆圆的，嗷嗷大哭。
声音恨不得掀翻他们的小房子。
商彻赤着脚，绝望地站在地板上，他有预感，这个场景，他会记住一辈子。
事实证明，他确实能记很长时间，起码现在他还记得。
那时候妲己女士向邻居借了一大捧玫瑰，让商彻拿着，给所有的女孩都分了一束。
女孩们拿着属于自己的玫瑰花，个个都不哭了。
商彻很震惊，仿佛看见了魔法一样，他对着妲己女士说：“妈咪，这是不是奥特曼的玫瑰花啊？”
妲己女士摸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地对他说：“当然不是了，女孩子们都很可爱，你只需要送她们一束玫瑰，她们便会开心。”
商彻：“为什么呀？”
妲己女士：“因为你让她们感受到了你的歉意。”
商彻仰头，迷茫地挠了挠鼻子：“可是我不想送给她们。”
“没关系。”她继续抚摸他的脑袋，“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想让你送玫瑰花的姑娘。”
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想让你送玫瑰花的姑娘。
——这句话，大概是商彻对于爱情最初的看法。
他本来只是想跟徐青橘炫耀一下，他的成绩。
毕竟这人上次说的那一大串话，把他批评得体无完肤。
商彻面子还挺薄的。
自然忍不了被人这么说。
直到他下了飞机，打了出租车来到了小区门口，旁边有家花店。
花开得特别热烈，他路过时，忽然很想买一束玫瑰。
不多，一束就好。
这个想法从他脑海里生出来后，之前那些所有的坏情绪瞬间有了解释。
——他真的遇到一个，想让他送玫瑰花的姑娘。
一位脾气不太好的中国姑娘。
徐青橘有点儿慌，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跑。
刚转身，手腕顿时被另一个人拉住。
商彻语气不爽：“你什么意思？连个态度都没有。”
“我的态度还不明显吗？”徐青橘很要强，这会儿已经整理好了表情，恢复了徐大班长威风凛凛的样子，“我都要走了，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
商彻：“你……”
徐青橘瞥他一眼，“撒开。”
商彻下意识松开。
然后徐青橘直接跑了。
她穿着粉色的棉服，帽子上有两个兔耳朵，整个人也溜得跟个兔子一样。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商彻连来电人都没有看，拿起手机搭在耳边，“谁啊？有没有公德心，大中午打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妲己女士：“你吃枪药了？”
商彻怔了下，他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备注，还真是他妈。
商彻顿时头皮发麻。
“我……”他推脱道，“我心情不太好。”
妲己女士女士到嘴边的脏话又吞了回去，“怎么啦？”
“我遇到一位我想送玫瑰花的姑娘。”商彻越说越难过，“我对她表白了。”
妲己女士倒吸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她跑了。”商彻绝望道。
-
徐青橘一溜烟跑回了家里。
徐楠还在小超市里没有回来，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脏跳得特别快。
她愣愣地盯着茶几上的招财猫，脑子里面无限次回放商彻的那几句话。
他喜欢她？
虽然早就有了点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
她还是反应不过来。
徐青橘压根没有考虑过答应还是拒绝的问题。
她只是单纯地想跑。
徐青橘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她起身去冰箱里抽了一瓶冰水。
她拿着冰水贴下脸上，冷感袭向大脑的一瞬间，她突然清醒了。
她边拿着冰水边打开了徐楠的卧室。
里面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双人床的上放挂着一个巨大的结婚照。
年轻时的徐楠还算漂亮，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满面。方霆站在她身边，严肃着一张脸。
徐青橘捏紧了矿泉水瓶子。
——喜欢能值几个钱？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