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卡座满满都是人，徐青橘脑子晕乎乎的，但她喝酒不上脸，瞧着神色清明。
走路的时候也板板正正的。
路过某个卡座时，徐青橘刚走过去，整个人倏地顿住。
她停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头皮神经也紧绷着。
我靠。
徐青橘深呼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她缓慢转过身，这个卡座空无一人，只有其中一个长沙发上盖着一层白色的布。
白布下面，似乎有个尸体。
徐青橘吓得腿软，只好扶着沙发靠背。
她正要装作无事发生默默离开案发现场时，尸体突然动了，一只手从白布里垂了下来，手腕上戴着一个眼熟的红绳，上面坠着一个胖乎乎的貔貅宝宝。
这手链，她今天下午才见过。
徐青橘：“！”
她深吸一口气。
再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
她走到白布旁边时，已经站不住了，只好蹲下去，捏着白布，慢慢掀开了一角。
男生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真死了？
徐青橘鼻子莫名一酸，大颗大颗眼泪冒出来。
她哭得正伤心，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只手突然动了动，男生默默睁开眼，漆黑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身上。
商彻还以为是在做梦，他下意识问：“徐青橘，你哭什么哭？”
徐青橘哭声戛然而止。
她震惊地抬起眼睛，哭得梨花带雨，眼尾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诈，诈尸了？”
“什么诈尸？”商彻下意识坐起来，身上的小毯子顺势滑落，他看着旁边卡座上嘻嘻哈哈的一大堆年轻人，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腿。
还真疼，不是梦。
反应过来后，他又瞪着眼睛，看着徐青橘：“你他妈，能不能，盼我点好？”
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威胁的语气很重。
徐青橘坐在地板上，抽噎了声，“哦，原来没死啊，白瞎了我的眼泪。”
她状态不太对，商彻多盯了她两眼，继而扯唇笑了：“徐青橘，你还真是个菜鸡。”
“你才是菜鸡。”
“酒量浅，还爱喝，一喝就醉，不是菜鸡是什么？”
“你才是菜鸡。”徐青橘重复了一遍，“你全家都是菜鸡。”
商彻睡了三个小时，脖子都睡麻了，他转着头活络了一下脖子，“你就恼羞成怒吧。”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徐青橘冷笑一声，刚要骂回去，邻近一个卡座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似乎是有人故意把酒瓶摔在了地上。
“臭婊子，你别给脸不要脸，穿这么骚，不就是给人摸得吗？”
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小伙，穿着皮衣，唇钉鼻钉全齐了。
酒吧附近区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去，只见一个女服务员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止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但是我不是来给人……”
她长得很漂亮，脸色涨红，那个“摸”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卡座里还坐着七八个人，这些人不管男男女女都穿着名牌，看地上女服务员的视线仿佛是在看一个玩物一般。
周围不少人围了过来，但大家都只是看戏，没有人上前。
徐青橘默默又把目光放在商彻，商彻突然也看向她。
下一秒，徐青橘的视线突然被挡住。
商彻刚刚睡觉时盖着的白色小毯子罩在了她头顶。
视线里只剩男生曲起的腿，浅灰色运动裤裹着修长的腿。
商彻靠着沙发靠背，看着那个皮衣小伙，脸色淡淡的，“吴麟，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你怎么敢的？”
吴麟早在他出声的时候，人就僵住了。
刚刚喝酒时，明明有人说过，今天晚上商家老爷子过大寿，商彻肯定不会在酒吧里。
他这才想要逞一逞威风，喝酒上头摸了服务员的屁股，遭到对方抗拒后直接摔了酒瓶。
事到如今，吴麟再蠢也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他甚至顾不得找人算账，连忙拽着地上的女服务员，把人拽起来后，看向商彻所在的位置，赔笑道：“二公子，对不住了。”
商彻缓慢起身，他站没站姿，两手随意杵在沙发靠背上，只是抬了抬下巴，“道歉。”
吴麟：“都是我的错，我有眼……”
商彻懒得听这些，他直接打断：“我让你跟这个女生道歉。”
吴麟僵住。
他咬着牙，对着女服务员说：“对不起。”
说完，他又看向商彻。
商彻神色平静，声音也淡：“跪下道歉。”
吴麟气得咬肌都抽动起来：“商彻，你别欺人太甚。”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徐青橘默默抓起小毯子，露出一点点缝隙，靠着这点儿缝隙，她刚好可以看见商彻。
第一眼看见时，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不怕冷一样穿着一件短袖，神情冷淡。
商彻：“你觉得是你欺人太甚，还是我欺人太甚？”
他看着吴麟攥紧的拳头，口吻带着几分警告：“我再说一遍，跪下道歉。”
吴麟的拳头捏得关节咯吱咯吱的响。
但凡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商彻，他都能不管不顾直接走。
站在他面前的偏偏是这个四九城出了名的疯子。
商家老爷子好色滥情，光是老婆就换了四个，婚生子和私生子加在一起零零散散能凑齐一个足球队。
商彻明明就是一个混血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刚来大院那会儿连句中国话都不会说。
大院里其他孩子有几个能瞧得上他的？
短短八年，他竟然在商家活得好好的，不仅是活，还成了名正言顺的二公子。
吴麟脸色憋得血红，额头爆出青筋，嘴角因为牙齿咬合太紧而抽动着，连带着唇钉都在动。
他猛地跪在地上，咬牙切齿憋出一句：“对不起。”
女服务员人都傻了。
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下意识看向她们大老板。
商彻跟她对视上，“不用担心，他以后也不敢找你的事。”
女服务员瞬间心安了。
商彻叫来酒吧主管，吩咐了几句，让他处理一下后续。
事情解决后，商彻瞥了一眼沙发前那个毯子堆起来的小山包。
被子下面的人安安静静，如同不在了一样。
他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各玩各的后，才走过去。
“徐青橘？”
商彻坐在沙发上，试探性喊了一句。
没人回答。
他没耐心，直接掀开小毯子。
徐青橘盘腿坐着，闭着眼睛，仿佛羽化登仙了一样。
商彻：“别装了，人都散了。”
徐青橘依旧一动不动。
商彻啧了声，只好伸手戳她的额头。
徐青橘装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去看商彻，恭恭敬敬道：“少爷，我仔细想了想，我得认真给你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