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橘低头,纳闷道:“少爷,我问你个事。”
商彻个子高,蹲在桌子底下时只能被迫弯着腰和脖颈,看上去很憋屈:“你说。”
徐青橘:“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商彻:“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青橘对这件事纳闷很久了,这么短短一个月接触下来,商彻脑子是肉眼可见的笨。尤其是他写的那一把丑字,撒把米扔在纸上,鸡踩出来的爪子印都比他用手写得好看。
徐青橘高考考得再差,也有五百五,超了一本线几十分。
“我就问问。”徐青橘面不改色道。
“呵。”商彻冷笑了声,脸色却缓和了许多,多云转晴。
他心想:怪不得刚刚那么着急否认不是朋友,原来还是贼心不死,想来泡他。
瞧瞧,这都开始打听他高考成绩了。
“四百六十几,记不太清了。”
徐青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周时逸上次说你语文和数学加起来不到一百五。”
周时逸个大嘴巴。
商彻在心里默默给周时逸记了一笔账,他原本还觉得考这个分数没有什么,但从徐青橘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就觉得有点丢人呢。
商彻辩解道:“我英语考了一百五,怎么就不可能呢?”
徐青橘有点惊讶地挑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只觉得人不可貌相,对他竖起拇指:“牛逼。”
说完,她又沉默下去。
她比商彻多考了将近一百分,最后却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里。
他们之间差了一个户口。
她多考的这一百分,商彻只需要一个岚京户口就能补上差距。
商彻做贼似的,在桌子下面又蹲了五分钟,才试探性地坐起来。
环视一圈,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徐青橘瞥他一眼:“你刚刚撞见鬼了?”
“比鬼还可怕。”商彻啧了声。
阳光追风社的面试只有今天这一次,高怡给每人都发了一张试卷,梁一衡说做完试卷交上之后可以直接离开,面试结果会发到短信上。
徐青橘和商彻坐在最后一排,试卷传了十多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已经不平整了。
试卷也就一张A4纸,问题千奇百怪。
身高,体重,跑八百的速度,是否有心脏病或者哮喘,喜欢登山还是潜水……
这些问题至少能逼走百分之八十的女生。
毕竟大家只是来看帅哥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开考十分钟,走了一大半人。
梁一衡坐在讲台上,绿着一张脸。
他哗啦啦翻着那一叠已经交上来的试卷,觉得社团取消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徐青橘很快就填完了,她合上笔把笔塞进兜里,下意识要起身。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她垂着眼皮,盯着那只手,又扭头问:“干嘛?”
商彻另一只手飞快在纸上写字,“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出去。”
“给我个理由。”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俘虏。”商彻手依旧搭在她手腕上,另只手捏着笔,写了一大串只有他自己认识的字。
徐青橘一言难尽地推开他的手,“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哦。”商彻曲起食指,刮了刮鼻梁。
徐青橘原地坐了一会儿,感慨:“我看你语文考七十都是走了狗屎运。”
“你猜挺准的。”商彻说,“蒙了五个选择题都蒙对了。”
徐青橘一噎,她不想再搭理这人,低头去看手机。刚点开朋友圈,手机就提示还剩二十个电。
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商彻今天中午发的朋友圈。
【人在做天在看,偷我外卖的人期末全挂】
还配了个“怒气拉满,去取你项上人头”的表情包。
徐青橘和商彻的共同好友还挺多,都是中文一班的同学。
几十个人在评论区哈哈哈哈哈。
徐青橘乐了,她点进商彻的朋友圈,最近十条都是这句话:“你这个月被偷了几次外卖?”
商彻听见“外卖”两个字,就一肚子气,“十多次,记不清了。”
徐青橘本想说,食堂吃不开你是吧?
这个想法刚产生就被打消,这少爷又金贵又挑剔,周时逸上次还吐槽,他吃个饭要人命。
男生那只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他腕骨凸出,一截红绳松松垮垮圈住手腕,越发衬得他肤色苍白。
徐青橘好奇地摸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红绳:“你戴这是什么?”
商彻眸光从眼尾轻扫过来,他转了下手腕,“你自己看。”
红绳正中间是一大块金灿灿的东西,像一只猫安静地趴着,脑袋上顶着两个可爱的角,鼓着胖乎乎的脸颊。
徐青橘下意识捏了捏它的角,“这是什么?”
“貔貅宝宝。”商彻顿了顿,补充道,“可以求财。”
徐青橘忍不住有点想笑。
商彻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扔进兜里,“走吧?”
徐青橘有点犹豫:“真要一起走吗?”
她现在跟商彻一起下去,晚上照片就能飘在论坛上。
“你什么意思?”商彻顿住,“嫌弃我?”
不等徐青橘回答,商彻立马说:“你要是真嫌弃就算了。”
他这句话本就是气话,谁知徐青橘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她把腿转到一边,露出过道:“您请。”
商彻:“……”
他冷着一张脸,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薄薄A4纸,说走就走。
几乎是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中间第五排有个女生跟着站起来。
商彻目不斜视,把手里的试卷交给梁一衡后,径直从门口出去了。
女生匆匆忙忙跟在他身后。
徐青橘盯着她的背影,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陈梦佳很眼熟了。
是军训结束那天晚上,跟商彻分手的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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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彻,你等等我。”
陈梦佳追出去时,商彻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
电梯还在二楼,没有上来。
陈梦佳刚走到商彻面前,还没开口说话,这人又扭头朝着楼梯口走。
陈梦佳憋了一肚子气,又跟了过去。
“你躲了我一个月,还不够吗?”
商彻没说话。
他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陈梦佳跟在他斜后方,只能看见男生线条锋利的下颌骨。
他套了件薄薄的外套,商彻穿外套有个习惯,他不喜欢敞着怀穿,每次都要把拉链拉到最上面的位置,然后喜欢用牙咬着那个金属拉链头。
以前上学时,他穿校服就是这么穿的。
国际学校的校服一般都是两套,一套是西装,另一套是运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