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
商彻来之前特意做过攻略，最近新上了一部青春题材的爱情片，很适合校园小情侣看。
他本来打算看这部电影，谁知徐青橘在门口看见有恐怖片的宣传海报时，眼睛登时一亮，双腿跟灌铅一样，商彻怎么都拉不走。
他拽着徐青橘的胳膊，“你真想看这个？”
“嗯嗯嗯。”徐青橘疯狂点头，眼神无比期待。
商彻嘴里那个“不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海报上头发竖起的女鬼，顿觉头皮发麻。
过了片刻，到底还是应道：“好，我去买票。”
这部电影的上座率还算不错，里面的人零零碎碎加在一起，快有一半的人了。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电影刚刚开场。
徐青橘也没有再说什么，专心投入到电影中去。
电影是一部国产恐怖片，故事发生在一个小山村里，一个小男孩一出生就是个跛脚，经常被其他人欺负。
这一天，他又被打得鼻青脸肿。
等那群孩子发泄完怒火，去其他地方玩耍后，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对着自己的倒影发呆。
天空蔚蓝，太阳耀眼，溪水也很清澈。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
下巴青了，眼角被打得通红，颧骨也是。
正在这时，平静无波的溪水突然出了一圈圈波纹。
镜头一晃，小男孩的倒影赫然变成一个女人的影子。
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披散着头发，五官精致秀丽，那双眼睛更是灵动。
小男孩一时间呆住了。
紧接着，女人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
她嘴唇开裂，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鲜血顺着开裂的嘴角流下，滴落到她裸露的下颌骨上。
“啊……”
小男孩发出尖锐的叫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土地上，他脸色苍白，随意抓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女人的倒影。
石头很快落进水里。
小男孩屏住呼吸，抿住唇，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小心翼翼抬头去看了一眼。
溪水已经恢复如常，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小男孩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水从额头滴落。
看到这里，徐青橘扭头跟商彻说：“这部电影好无聊啊，女鬼的扮相也好假。”
商彻“嗯”了声，捏着爆米花塞进嘴里。
徐青橘狐疑地看着他。
商彻疑惑地问：“怎么了？”
徐青橘突然抓住他的手，顺着他的指缝扣进去。
十指相扣，心跳贴着心跳，很亲密的动作。
商彻一僵，正要说什么，徐青橘又继续靠近他，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商彻：“电影院里有监控，这不太好吧？”
“你想多了。”徐青橘眯着眼睛打量他，“商少爷，我问你个事情，你最好老实回答。”
这里毕竟是电影院，不方便说话。所以徐青橘用的是气声，贴得很近的时候，她呼吸的温度都打在了他的脸颊上。
商彻心头莫名灼热，“好。”
徐青橘：“你是不是怕鬼？”
商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承认自己怕鬼呢？
面子往哪搁？
“不怕。”商大少爷嘴硬道。
徐青橘瞥了一眼前方的大屏幕，语气淡定，“快看，那个红衣女鬼又出来了。”
商彻身子一僵，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徐青橘捏了捏他的手，“少爷，你怎么不看啊？”
商彻：“……”
“看就看。”他硬着头皮，看向大屏幕。
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而是主角一家四口吃饭的场景。
这个时候，商彻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
他扭头看向徐青橘。
这人懒懒散散地翘着腿，牛仔裤勾勒出腿的曲线，又细又长。
“我怎么了？”
商彻忍气吞声：“没怎么。”
徐青橘眨了下眼睛，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说。
接下来的时间，商大少爷抱着那桶情侣款的超大爆米花，一个人默默吃完了半桶。
这部恐怖片比想象中更加老套无聊，红衣女鬼是最后的大boss，年轻时她生得美，父母都是残疾人，保护不了她，某次抱着衣服在河边洗衣服时，被几个小混混敲晕，带到了后山上凌辱了。
她忍不了这种侮辱，最后选择投河而死。
而开场便出现的那个小男孩虽然没有那么惊人的美貌，但因为他那只残疾的腿，被其余人嘲笑捉弄殴打。
在某种程度上，两人都同样可怜。
更重要的是，欺负小男孩的那群小孩子正是欺负过女鬼的混混们的孩子。
国产剧最后都会升华一下主题，徐青橘看了十来分钟就把大致剧情猜到了。
电影一共两个小时，她大多数时间都在欣赏坐在自己旁边的男朋友的表演。
瞧瞧，多镇定啊。
要不是一开始他脸色都发白了，徐青橘还真会被他骗过去。
电影结束的时候，商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佯装平静地说，“走吧。”
徐青橘忽然抓住他的手，她的掌心很热，商彻眼睫翁动。
大屏幕上正在滚动着电影的谢幕词。
人群攒动，熙熙攘攘间，他听见徐青橘说：“怕鬼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商彻神情一动，他犹豫着问，“你真这么想？”
“嗯。”
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徐青橘重重地点头。
点完头，她的唇畔又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大致可以想象出，某个小老外回国后，好不容易学会了说中文，说会中文后开始了解中华文化。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鬼神之说最是精彩。
估计还没有仔细了解清楚，就能被一群神神叨叨的东西吓个半死。
“你在笑什么？”
商彻冷不丁出声。
徐青橘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商彻一愣，随即眉眼含春，“怎么着？这就开始打探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徐青橘：“也不算是吧。”
商彻：“那是什么？”
徐青橘想了想：“我觉得你小时候应该很可爱。”
商彻好半天没有说话。
电影结束后，头顶就亮起了白灯。
他的脸红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