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橘默然片刻，最后没有否认。
商彻又问了句：“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徐青橘摇摇头：“没有。”
“行。”商彻自顾自点头，把那件外套随手放在肩膀上，扭头走了。
今天晚上的天气有点阴森，乌云遮住了星星和月亮，抬头看天时，仅仅只能看见月亮那一圈模糊的影子。
男生背影透着冷漠，一次回头都没有。
徐青橘蹙着眉，盯着他的背影，话在嘴边绕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回了寝室。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即便温度还是很冷，但寝室里的暖气片已经停了。
徐青橘从椅子上抓起小毯子披在身上，无比安静的房间里，她盯着手机列表，最后还是给徐楠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几声后，很快就被人接起。
“橘子？”
徐楠嗓音从电话里流淌出来的时候，有点儿沙哑。
“你现在不应该在上晚自习吗？你是不是请假了？晚上这么好的学习时间，你怎么能错过呢？”
这一大长串的话，堵得徐青橘哑口无言。
她试图插一句话：“今天晚上是特殊情况……”
徐楠丝毫不给她见缝插针的机会，继续说：“你上学期可以考第一名，不代表这学期还可以考第一名。你如果松懈了，肯定会有很多人踩着你上位。”
徐青橘脑子一阵疼，刚刚在办公室和陈梦佳对峙时，她都没有现在这么头疼。
“妈，你听我说。”
“你不用解释，有什么好解释？”徐楠依旧絮絮叨叨，直到徐青橘突然极其平静地来了一句，“我今天见到我爸和他的初恋了。”
徐楠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只能听见她沉重且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徐楠再出声的时候，嗓子都有点艰涩，“你去他们家了？”
“没有。”徐青橘揪了揪小毯子上的毛毛，她知道她那句话跟一把刀一样，狠狠插在了徐楠心里，可她根本想象不到，还有什么能够阻止徐楠的长篇大论。
“在学校里偶尔撞见的。”
“哦。”徐楠下意识应了一声。
这句话之后，电话两头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里。
徐青橘叹了口气：“我下个月的五一假就不回去了。”
徐楠问了句：“你干什么去？”
徐青橘没有瞒着她：“出门旅个游。”
徐楠意外地好说话：“那你去吧。”
徐青橘眨了下眼睛，顿了几秒，应道：“好。”
徐楠又开口问了句：“他们现在怎么样？”
徐青橘攥紧了手机，话在嘴边绕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挺好的。”
-
时光荏苒，三月眨眼而逝。
自从步入四月，大学生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扒拉着手指，数一数还有几天到五一小长假。
京贸学院的五一假期一共放了五天，徐青橘在放假当天就简单收拾一个行李箱，拉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几个小时的周转后，飞机落地后，徐青橘扯下蒸汽眼罩，随着众人一起出了飞机。
阿曼努拉站在接机口，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长裙，披着头发，笑眼弯弯的样子，十分温柔。
她耐心等了十分钟，拥挤的人群从里面走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徐青橘。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外套和运动裤，身材苗条匀称，头顶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长发披在身侧，在人群里很显眼。
阿曼努拉兴奋地冲她挥挥手，“小徐老师，这里。”
徐青橘走到她面前，两人简单地拥抱了一下。
分开后，阿曼努拉笑着说：“小徐老师，你真人很漂亮。”
徐青橘弯弯眼睛，“你也是，而且你的普通话比之前好了很多。”
“那不还是多亏了你吗？”阿曼努拉说完，指着机场口，“车在外面，我们先走吧。”
徐青橘笑着点头：“好。”
外面停了不少车，阿曼努拉走到一辆小白车面前，举了举车钥匙，开玩笑道：“我有驾驶证，你可以相信我。”
徐青橘说：“我非常相信。”
她们上了车，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大片大片的草原映入眼帘之下。
无边的浓郁绿色，与头顶交织的蔚蓝天空相互交织，人影在这幅画面里显得异常渺小。
公路绵长地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
徐青橘从小在海边长大，她见过很多很多次海，见过潮涨潮汐，见过浪花亲吻沙滩。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大草原。
微风吹过的时候，每一根嫩绿的草都透露着极强的生命力。
徐青橘在这里住了整整三天，她大多时候都坐在草原上发呆，瞅着那成群的牛羊，跟一朵发霉的蘑菇似的。
“发霉的蘑菇”是阿曼努拉形容的，她大概猜到徐青橘有心事，所以非常善解人意地让她一个人待着。
最后一天下午，徐青橘盘腿坐在草丛里，拔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着。
头顶的太阳并不毒，她还是戴了帽子，沉思了好久。
片刻，她又拿起手机，打开了学校论坛。
五一假期留校的人很多，论坛每一天都热热闹闹的。
【捞一下三食堂穿白色上衣的小哥哥】
【有谁捡到金融一班秦某某的饭卡吗？重金感谢】
【校内美甲店开业第一天，全店所有款式都半价！】
【话说，商校草为什么请了一个月的假啊？我真的要哭死，他当不成我的男朋友，可以当我的电子榨菜啊】
浏览到这个帖子时，徐青橘眸光一顿。
是的，商彻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
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徐青橘握紧了手机。
她猜测可能是那天晚上说的话伤到商彻了。
是她太拧巴了，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她深呼吸一口气，氧气从鼻子进入支气管，最后一路到了肺里，胸腔被撑起。
《黄金时代》里不是有一句话吗？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所以，在她这一生的黄金时代，喜欢的人和前程，她都要牢牢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