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什么样子的？
许沉柯想，他可能不太知道。
他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
但是得不到的最让人向往。
纵使他知道自己不配，也压制不住本性中的渴望。
这种渴望可能在见到裴澜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无声无息地疯狂生长。
裴澜活在一个很干净的世界里，她有完满的家庭，一身正气的父亲，她有敞亮的人生，前途光明。
她没吃过苦，没受过罪，和许沉柯活在相反的两个世界里。
第一次见到裴澜的时候，许沉柯还是以私生子状态在修仙界躲躲藏藏，而裴澜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享受着别人的注视，干净又冷漠。
他站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看着高高在上的她。
两个世界碰撞起来，他看见光落在她身上。
那个时候起，一种渴望萌生而出，但是因为太不切实际，所以被他否认碾杀。
后来许沉柯再见到裴澜，他被金娇坊的人虐打，而她站在光下和秦升聊天。
其实许沉柯有很多选择，金娇坊那么多贵女，她们虽然没有裴澜有权有势，但是也算是身份高贵。
她们比裴澜更好诱哄，更好控制。
可他都没有选，他选了裴澜。
那个他最配不上的，最难控制的，最危险的人。
“小姐啊……”
烛火摇曳，烛油滴下，许沉柯的眸子在光中晦暗不明。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脱轨。
第二日就是修仙界的贵女宴会，许沉柯的伤还没有好全，裴澜怕他伤口崩裂血流出来，所以这次给了他一件黑色的衣衫。
裴澜给的衣服从来就没有差的，黑衣的布料柔顺，袖口和衣摆都绣着银色的花纹，很修身，很适合他。
他穿黑色是真的很好看，惹得裴澜多看了他两眼，突然就不想带他出去了。
许沉柯知道裴澜喜欢乖的，他眉眼低垂，带着弧度的鸦睫遮住那双带着些锋芒的眸子，气势弱下来，便显得十分的乖顺好欺。
可他绝非善类。
裴澜带着许沉柯去了宴会，她是个很准时的人，哪怕是这种宴会，她也从来没有迟到过。
这是许沉柯第一次窥见她们上层之人的“生活”。
那些女子衣着华贵，身旁都跟着一个或者两个男子，有些男子是护卫，但大多数男子都是男宠般的存在。
怪不得裴澜要带个“男宠”。
裴澜在主桌一落座，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
主要是裴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实在太有压迫力，她坐在主位，就让人噤若寒蝉。
仿佛这不是一场贵女宴会，而是什么正经的论坛会。
“真是了不起啊？一到这儿，其他人连话都不敢说了。”一片安静中，有一个女子阴阳怪气道。
她的名字叫赵俪。
要说裴澜和赵俪的恩怨，其实也没有什么。
一定说有，那就是赵俪有个哥哥，有一段时间内一直纠缠着裴澜。裴澜拒绝了很多次，最后一次，直接在大庭广众的面下拒绝了。
裴澜对那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压根不想搭理，能礼貌地拒绝而不是一剑把他送走，她已经很礼貌了。
然而，可能是觉得她当众拒绝下了赵俪她哥的面子，也可能是因为赵俪觉得她的哥哥很优秀，裴澜不该拒绝她的哥哥，她对裴澜的敌意很浓。
不过赵俪压根不能引起裴澜的情绪，裴澜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略微抬眸看了赵俪一眼。
甚至那一眼里，都没有多少情绪。
赵俪和她对视，顿住，然后自己咕哝：“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哥哥哪儿不比这个小白脸好？”
她说的小白脸应该是许沉柯。
许沉柯自然也知道那个女的讲的是他，他和那个女子对视。
赵俪一下子就噤声了。
明明只是一个男宠……他……
赵俪很难形容刚刚许沉柯看她的眼神，像一只毒蛇阴森地盯住了一个死人，里面的冷漠和恶意令人心惊。
赵俪彻底说不出话了，开始后怕。
“哎呀呀，几个月才见一次面，何苦如此针锋相对呢？大家别搞得这么不愉快……”一个和事佬站出来说话，气氛才微微缓解。
裴澜带许沉柯参加宴会，因为裴澜是第一次带男宠来，那些本来想送她人的那些人终于微微安分下来。
效果显著。
因为许沉柯看起来实在不好惹。
“你可以表现的善妒一点。”裴澜想了想，开口。
这样别人就不敢送人给她了。
不用打发那些费事的人情世故，是她非常追求的状态。
许沉柯听完微顿，抬眸看向她：“善妒？”
裴澜转头和他对视，不明所以：“怎么了？”
许沉柯最后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小姐啊……
你知道我善妒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吗？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真要是善妒，许沉柯偏过头，遮住眸子里的暗色。
那会见血的，小姐。
裴澜等到宴会结束，就让许沉柯回去养病，然后她自己去练剑了。
这可能是许沉柯这一生中过的最安稳的一段时间，他一边着手于自己的计划，徐徐推进复仇进程，一边在青梧山养病修炼。
在那一月的月末，许沉柯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同时因为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非常有利于他本身的灵力亏损，他自己的天赋也不差，悟性极高，在这种情况下不仅弥补了他本身的缺陷，而且灵力还突飞猛进。
有一段时间，裴澜很喜欢看他玩刀，双刃刀从他袖中飞出，带着凌厉的风和杀意，在黑暗中回旋，带着一种暗黑的美感。
偶尔裴澜也会伸手去碰那一对双刃刀，她胆子是大的，也不怕被划伤手，许沉柯每次都会皱着眉控制住刀，倒是也没有阻止过裴澜。
这种日子过得还算宁静顺遂，许沉柯也逐渐忙了起来，他的复仇计划已经推到了中段的关键时刻，要操心的很多。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裴澜带回了另一个“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