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一斤吧！”
“新鲜的草药，快来看一看呦！”
“山中竹笋，绝不亏损！”
“卖鱼，青山湖最新鲜的鱼！”
裴寻的脚步停住，颜泽一头撞上去：“哎呦喂！怎么突然停了？”
颜泽顺着裴寻的目光，看向鱼摊：“怎么？你想吃鱼？”
“青山湖没有水草，就不会活鱼。”裴寻眸子沉下来：“青山湖以前从不出鱼。”
江轻飏听完就蹲下来，看向买鱼的老婆婆：“您这鱼是？”
“青山湖的特产呦！”老婆婆乐呵呵的。
“我以前听说青山湖不养鱼。”苏汐开口：“您这鱼，什么时候养的？”
“前年啊！”老婆婆笑：“定是老天垂怜，特定赏给我们的呦！让我们青山湖的人家能过上好日子！”
“前年。”苏汐起身，眸子泛冷：“已经两年了吗？”
“哎呦，什么老天赏脸！”旁边卖菜的老头子开口：“那分明是仙人的功劳！”
“仙人？”裴寻开口。
“是啊，前年仙人路过咱们青山湖，说我们这个湖啊，灵气旺盛，日后必将财源广进，福寿绵延，还特意给我们赐福。”
仙人赐福。
呵。
苏汐指尖微动，金色的福泽从她指尖落下，消失在地上，然后慢慢变黑。
哪里是赐福，分明是被污染了。
水草萌生，恶鱼生存，灵气会一点点被消耗。
对于像青山湖这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小镇，灵气枯竭，万物不生。
人也不能幸免。
而对于这种人脉绵延赓续的镇子，压根就不会有弃镇而去的想法。
那是他们的根。
同生死，共存亡，安土重迁。
这一时的“赐福”哪里是为了福寿绵延，分明就是竭泽而渔，要害死这里的人。
“那仙人呢？”颜泽好奇：“我能去见见吗？”
“仙人赐过福后就离开了。”老头子笑笑：“咱们也不能强留仙人啊。”
江轻飏表情沉重：“又是道士，又是仙人。”
凡界到底这些年混进了多少身份不明的人？
“小汐，先找个地方住吧。”万雪拉拉她的衣角。
“好。”苏汐应。
几个人就在小镇找了处靠湖的客栈住下了。
——
是夜。
颜泽已经找过所有房间了，找不到大师姐。
“哎，大师姐呢？”颜泽看向吃东西的万雪。
万雪最后吃掉一块雪花酥，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可能有事情要去做吧。”
“可是裴寻和江轻飏也不见了！”颜泽一脸懵：“他们是不是去秘密训练了。”
万雪摆摆手，就要困趴下了，突然，传音符响起。
“颜泽。”是苏汐的声音，有些模糊。
“哎！大师姐，你们在哪里？”颜泽跑到万雪身边。
苏汐看着对面被水草缠住下沉着的昏迷的两个人：“你护好小雪。”
“嗯！大师姐你们在……”
传声符暗淡下去。
苏汐断开了联系。
颜泽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觉得听大师姐的话，待在客栈护着万雪。
是青山湖湖底。
裴寻和江轻飏被束缚在水草中，黑气萦绕。
是妖。
苏汐垂眸，声音有些哑：“前辈，你……”
湖底的妖低吼着，似乎已然失了神智。
苏汐垂眸，最后唤出了云雯。
湖妖黑藻一般的触手朝她伸过来，苏汐侧身避开。
她打不过它。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也不能动它。
沉思了一下，苏汐出湖又烧了一张符：“颜泽。”
“哎！大师姐！”
“你把万雪带来。”苏汐看着湖底越沉越深的人，皱眉：“快点。”
万雪揉了揉眼，看颜泽火急火燎的样子，没说话，似乎早就料到了，伸手就掏出一张传送符烧了。
颜泽：……
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傻子。
不过到场的时候，颜泽确实傻了。
“这……这……”颜泽看着湖底的两个人，结巴地说不出话。
“被困住了。”万雪眨着眼睛看着湖底：“是魇住了吧。”
“为什么只有他们？”颜泽疑惑：“我们为什么没有被困？”
“他们身上带着很浓的凡界气息。”苏汐御剑在水上，红衣飘然，垂着眸：“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小汐是打算通灵来救他们吗？”
“嗯。”
颜泽被留在湖面护法。
万雪想要先与裴寻通灵，毕竟他陷的更深，结果遭受到了排斥。
万雪仰头看着苏汐：“要不要送你进去试试？”
苏汐笑：“那送我进去吧。”
她拽住被裴寻水草缠绕的手腕，玉镯在湖水中微微发亮。
“裴寻。”她低声道。
青梧山在弟子入学的时候，就配发了入水珠。
他们即可以在水里呼吸，也可以在水里对话。
至于江轻飏和万雪，自然也有各自在水中的法宝护身。
通灵的障碍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开始波动。
万雪看着那层厚厚的阻碍在一瞬间消弭，对苏汐畅通无阻，有些泛愣。
人陷入潜意识里时，其中的障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武器。
人经历的越多，这种潜意识障碍越强大。
竟然这么轻松的，就因为一句话，就消弭了吗？
那和仙人掌拔掉自己所有刺，展现最脆弱柔软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不过……
万雪看着江轻飏，有些泛愁。
这个人的通灵障碍确实没有这么强，但是他潜意识有阵法护着。
这可真是难办了。
看来要用她的法宝了唉，有点舍不得。
——
苏汐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小。
直到变成她第一次来到青山湖的年纪。
这个世界是由湖妖根据裴寻的记忆构建的，在记忆选取的那个时候裴寻没有见过苏汐，所以她的出场便成了湖妖第一次见她的身体。
那个时候，她确实还是个仗剑走天涯的少女。
不过根据环境来看，那个时候，裴寻应该还是个凡界小少年吧。
“姑娘？您是哪里来的啊？”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苏汐回头，看见一个老婆婆，提着个菜篮子望着她。
“青梧山。”苏汐的声音还是少女的冷脆：“麻烦问一下，这里有逃难的人吗？”
裴寻不是说过，他曾经逃难来过这里。
“哦，就在镇口，镇长正在安排他们呢。”老婆婆眯着眼看了看苏汐：“真是个水灵的姑娘，你是来找人的吗？”
“嗯。”苏汐点头致谢：“我先去看看。”
老婆婆笑着点点头。
镇口有很多人。
因为是逃难来的人，所以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衫，身上泛着酸臭味。
苏汐一直都是青梧山的掌上明珠，衣裳自小就是最好的，在这一群人里格格不入。
有些人想要碰她，抢她身上的东西，但是她有护身法器，一般人没有办法轻易接近她。
“姑娘，你这是来干什么的？”身后一个长相非常猥琐的人问。
苏汐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开口：“想买两个孩子回去当侍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