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天香楼最后一天营业。
午间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客人了,到了晚上,客人更加少了。
安夏想着既然明日天香楼就开始休假了,反正也没几个客人了,干脆就早点打烊。
所以等最后一桌客人吃好了以后,她便笑着看向周氏道,“婶子,通知大伙打烊了,收拾完了早些回去,到时候在家里过个好年。”
“好嘞!”周氏应了一声便挽起衣袖打算收拾桌椅。
这时,门口来了两位身着锦衣的公子,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侍卫模样的人。
虽然那两位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但气质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周氏识人的本事也不错,所以即便安夏已经说了打烊了,她还是不想轻易得罪这样的客人,反而和颜悦色的迎了上去。
“客官们,里边请。”周氏笑容深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两位锦衣公子似乎赶时间似的,随便选了一个干净的座位,“你们这里什么菜做起来快就给我们随便上几道,我们赶时间。”
周氏应声道,“好嘞,客官稍等。”随后去了厨房。
此刻,正在清账的安夏漫不经心的看了进来的那两个人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
或许是因为从前见过差不多相似的人吧......
因为那两位锦衣公子选的座位离柜台并不远,所以安夏抬头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长相。
年纪稍小一些的男子扯了扯稍大那个的袖口,“哥,你瞧瞧那个女子,长得像不像姑姑?”
稍大些的男子微微抬头,看了安夏一眼以后也觉得震惊。
他缓缓的起身,似乎鼓足了勇气似的走到柜台前。
“姑娘。”男子温润低沉的嗓音传来。
安夏抬起头,星眸里俱是疑惑之色,“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男子轻笑着道,“哦......没有,就是觉得姑娘面善......”
正从厨房出来的周氏,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即心里就对这身着锦衣的公子有了别的想法,这怎么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尽干些登徒子干的事情呢?
要是旁人这么说,安夏早就不会给他好脸色了,但是对着这个人,她总觉得自己生不起气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
那人继续问道,“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这云水镇本地人?”
安夏笑着道,“也不算,我是云水镇下辖的村子里的人。”
那男子一听,好看的瞳仁里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赵家村?”
安夏摇头,“不是,我是葫芦村的人。”
男子一听,眼瞳里似燃烧着的熊熊火光瞬间湮灭,失望弥漫。
许久,他才低低的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他想了想以后问了一句,“那姑娘知道去赵家村的路吗?”
说实话,安夏不是很清楚。
她抿唇,歉意的摇头,“我记得不是很准确,你去问她。”说完,她指了指正在收拾的周氏。
“多谢!”男子礼貌的拱了拱手以后,径直去了周氏的身边。
问了好一会,知道了赵家村的路以后,总算是心定下来了,又坐到了椅子上。
那年纪稍小的公子脸上带着期盼,热切的问,“哥,怎么样?怎么样?那人是咱们的表妹或者是表姐吗?”
男子略带失落的摇头,“不是,只是长得像罢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这些年不是也碰见了不少了吗?还是直接去当年祖父托付姑姑的村子里去问问的好。”
那年纪稍小的公子垂着头喃喃道,“居然又不是吗?可是这个真的很像。”
此刻的赵家村,赵凝湘一家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信物也有,说辞也有。
她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养在舅舅家的孤女了。
这些天赵凝湘的爹赵大海也似有若无的把消息传出去了,说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养了已经去世的妹妹的孩子,因为怕孩子伤心,才没告诉孩子她的身世的。
但是前些日子,赵凝湘自己发现了端倪,所以他们才不得不说了。
所以,现在整个赵家村都已经相信了赵凝湘不是亲生的,而是赵大海死去妹妹的孩子了。
赵大海他们一家人吃了晚饭便舒舒服服的躺着了,也不干活。
因为赵凝湘一再保证,只要过了年自己家就会有钱,所以赵家便宜买了个瘸腿婆子回来,专门伺候这一家子的,给他们做饭洗衣裳,但是吃的却只比乞丐好一些。
但是她瘸着腿,很多主家也不愿意要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咚咚咚!”赵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正在洗碗的瘸腿婆子将手上的水渍擦了个干净,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
但是门还没开,赵凝湘她奶黄氏便在屋里嚷嚷道,“你是腿瘸了,不是耳朵聋了,还不去开门吗?要等着人把门敲烂了再去开门?你这个懒婆娘!”
瘸腿婆子被骂的面红耳赤的,只是他又不敢顶嘴,只能托着那条坏了的腿,更加大步的往门口去,将门栓给拿开了。
门一打开,便见到了两个衣着讲究,从未见过的锦衣公子,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黑衣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在想,自己这主家虽然是青砖房,可是内里早就空了,是个破落户,就剩下房了,应该不会认识什么特别富贵人家吧?
她礼貌的问,“请问二位公子找谁?”
那位年纪稍微大些的锦衣公子道,“这是赵国光家吗?”
祖父说了,当年在流放途中,就是把姑姑悄悄托付给了一个叫赵国光的人,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瘸腿婆子一愣!
赵国光,不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吗?凝湘小姐的爷爷、
“是,二位请进。”瘸腿婆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即,向正屋喊了一声,“东家,有两位公子过来了,说是来找您的。”
赵国光此刻正烤着炭盆,吃饱喝足了在睡觉呢!
听瘸腿婆子这么一喊,十分不情愿的起身了,“哎呀!谁那么不懂事啊!这么晚了还过来作甚!”
外面两个锦衣公子有些尴尬的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