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童言无忌,可许语琴这童言忌不忌的先不论,太过惊人才是真的;
一屋子大人暂且不说,许语琴身边的李德明就已惊掉下巴了,那小嘴张得,小眼睛瞪得比小嘴还要大呢,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身边的许语琴;
最先发出笑声的是许明华: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琴儿,哈哈,琴儿啊,你,你看看你把明哥儿吓的,哈哈,你可真真是慧眼识珠啊,竟,竟想着嫁给明哥儿。”
许明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说得凌乱了;
被许明华笑声所染,大家都是发笑着,就连伺候在身边的映雪和桃霜都笑了起来;
许语琴可不笑,极为认真的看着李德明,小手轻轻抚着已然被惊成石头一般的李德明,俏生生的说道:
“明弟弟,日后姐姐要嫁给弟弟的,要给弟弟当媳妇。”
李德明猛得躲开许语琴的小手,扑棱一下跳着跑开,一头扎进我的怀中,眼神中尽是惊恐,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
“当,当,当什么媳妇啊,才,才多大啊,你,你是,是姐姐,是姐姐。”
我也是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忍俊不禁;
李东煦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德明,抿唇浅笑,眼中尽是无奈;
许枫早已羞臊的不行,出声喝斥道:
“琴儿,没规矩,爹爹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怎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李东煦忙出声说道:
“三舅兄,不必如此,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许语琴被许枫喝斥也没有委屈哭泣,再听得李东煦的话,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分辨道:
“爹爹,六姑父,琴儿不是玩笑话,琴儿讲得都是真心话。”
转动小眼珠望着许宏远,板着小脸,认真的说道:
“祖父,明弟弟与琴儿讲过,他们李家不兴纳妾的,琴儿的姨奶奶是祖父的妾室,姨奶奶与母亲都教导过琴儿的,若有一日,六叔叔有了小弟弟或是小妹妹,那才是许家嫡出的孙儿,琴儿是庶出的,将来成亲许是也会与人为妾的,琴儿不想再如姨奶奶一般做妾室了,琴儿要嫁给明弟弟做妻子的。”
小小的许语琴说了好大一通话,屋中所有人都已听明白了,我心中惝然,又是嫡庶之论,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心中已扎下根了;
许宏远在听到许语琴的话,眉头拧紧;
许枫猛得起身,一脸怒容,手高高扬起,吓得许语琴瑟缩着小身子,许宏远忙出声喝止;
李东煦侧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李德明,便转头招着许语琴到他身边来:
“琴儿来姑父这。”
许语琴忙跑天李东煦身边,李东煦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温声说道:
“明哥儿所言确是如此,李家男儿不纳妾室,娶妻便是一生一世,琴儿可能懂这一生一世?”
许语琴认真的点头小脑袋,应道:
“六姑父,琴儿懂得,明弟弟讲过,要一直在起,不能分开的。”
李东煦淡笑道:
“琴儿说得对,也不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其他,必是要感情浓厚方可的。”
“琴儿与明弟弟感情很好的,琴儿喜欢和明弟弟玩。”
李德明小小声嘀咕着:
“小娃娃哪里来的感情,陪你玩还玩出毛病来了。”
我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李东煦侧头看着李德明,笑道:
“你身为男子,竟还不如个小女娃娃来的大方,丢脸得很。”
李德明鼓着小腮帮,一脸的不服气;
许枫忙说道:
“东煦,别听琴儿胡言,是为兄疏于教导了。”
“不,琴儿看似孩童之言,说得却是真心话。”
许语琴忙伸出小手扯了扯李东煦,点着头:
“嗯,琴儿说得是真心话。”
李东煦垂眸,眼神中透出了认真,说道:
“琴儿,因着李家男儿不妾纳,虽也遵父母之命,可娶妻还是要以自己的心思为主,六姑父不能强迫明哥儿日后定要娶琴儿,可若是明哥儿自己想娶琴儿,六姑父自是允的,你们现在还小,六姑父给琴儿备着嫁妆,不论日后如何,这个铺子都是琴儿的嫁妆,可好?”
许语琴好似听得不太懂,不过她还是重重的点着小脑袋,应声道:
“好,琴儿都听六姑父的,明弟弟会喜欢琴儿的。”
李德明早已爬到我的身上,将小脸埋到我的颈窝里,一声不吭;
许宏远盯着李东煦,听着他说的话,片刻后,才缓缓的说道:
“这个小丫头是真真的聪明,正如明儿所言,慧眼识珠,这明哥儿日后定是国之栋梁;东煦啊,时日还长,此言不作数的,今后明哥儿之妻,想必……算了,不说未来之事,今晚也差不多了,话已说分明就按我的安排去做即可。”
一句‘差不多了’众人便散了,李德明自我怀中下来,规矩的福礼与我相送,见许枫抱着许语琴,面色难看,轻轻的叹了口气,便来到许枫面前,仰起小脸说道:
“三舅舅,莫要苛责琴姐姐,她是女娃娃,爹爹说,女儿家要娇养着,您可是不能打她的;我们是小孩子,不会说大人的话,她喜欢和明哥儿玩,明哥儿也喜欢和琴姐姐玩的。”
许枫只微微点头,便匆匆而去了;
李东煦自是跟着许宏远一同离开了望月阁;
晚间,母子在床上闲话起来,我打趣着李德明竟很得女娃娃的喜爱呢!
李德明小眼珠盯着床顶,不言语;
我侧头看着他,似是在思忖着什么,便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等得我已昏昏欲睡时,忽得听到李德明小小声说道:
“娘亲,许枫和他媳妇人品如何?”
我暮得瞪大眼睛,转头,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小小的李德明为何要如此发问;
“娘亲,若是他们夫妇是个好的,就为儿子把许语琴定下来,有个娃娃亲会避免很多麻烦的。”
“麻烦?”
“正是,日后儿子若真有所为,这婚事怕是会有麻烦的,万一再来个赐婚,或是如娘亲一般被有心之人算计着,可不就是麻烦嘛,若是自幼便定下娃娃亲,任谁都是无法利用的。”
我皱紧眉心,也如李德明一般,眼睛盯着床顶,细细思忖着他的话;
“娘亲,不急,您可和爹爹商量一下,儿子还会如往常一般去找她玩的,小孩子嘛,以玩乐为主,不会惹人非议;正好儿子也可多多去观察着安氏与张氏,总不能躲着未知的麻烦,再为李家寻来烦恼。”
我深知他所言甚对,只能无奈的叹息着……
三日后,李东煦安新宅,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李东煦一个户部的右侍郎,官居四品,若是在州府之内,那可就是高官了,可这京城之中,四品官,着实不足为奇的;
可李东煦却是不同,皇商为一,官身为二,还顶着皇亲的身份,又是户部尚书的新婿,就连这新宅都是安王亲自所督,京城之人最是拜高踩低,李东煦安宅道贺之人如过江之鲫一般;
皇上亲笔赐字李府,宫中贵妃的赏赐,宫中各位主子的赏赐,还有太子府的,这一车一车的贺礼往李府送来,宫外的皇亲贵胄,达官显贵也不甘落人后,贺礼也是如流水一般送到了李府;
许家除老太太外,可谓是全家出动了,大房,二房,三房,长辈带着嫡庶孩子们来了李东煦的新宅,妾室们自然是带不得,也不能来到这种场面的;
一早许明华就跑到望月阁看着我更衣,嘴里叨咕着圣上已赐婚,必要装扮得艳丽一些;
被她闹得无法,只得着了一身桃花云雾烟罗长裙,才算是出了望月阁,随着许宏远一同出门往李东煦的新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