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煦平静如常的说出‘你姑父’,让所有人都懵了,我突然记起被村长媳妇刘红梅打断的话,扬起嘴角,两颊微微现出酒窝,甜美的浅笑道:
“左右也无事,你说与我们听听,也让爹娘心里有个数,刚才你同我说,姑父做得是酒生意,我还没来得及与娘说呢,正好你说说呗。”
李东煦双瞳宛如猜透了我的想法,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岳父,岳母,其实,这个事要谢谢南贵的,老徐家人来镇上,是他偶然发现的,便说与我听,我稍一打听,巧了,徐贝他……姑父,卖得是顺平酒坊的酒,那就顺便找人给他稍个信,免得他不知家中事。”
父亲眉心蹙起:
“我那个小妹不是个省油的灯,妹夫虽是个能干的,却在家中对小妹无可奈何,现在独住在镇上,家中又无婆家长辈在,我那爹娘惯会欺负人,他回来也无用,你还平白的找人给他稍信。”
李东煦掩唇轻咳了声,笑道:
“咳,岳父有所不知,徐……姑父,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个有身子的,怕是小姑要难受了。”
我表情惊愕,父母也同样满目惊讶,李世国听得兴趣盎然,语气中打探意味十足,笑道:
“哈哈,这可有意思了,煦儿,你是知道内情吧,快说说,给我们乐呵乐呵。”
我更是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就是,就是,煦哥,你快说说,哈,想想就觉得解气,爹,小姑也成亲三年了吧,好像都没有过身孕的,哼,天天欺负娘不能生儿子,她连个丫头都没生出来呢。”
父亲与母亲对视一眼,同样的一脸想听的样子。
李东煦见我那个小模样着实可爱,桌下的大手轻轻的捏了捏我的纤细手指,缓缓道出:
“有些事就是巧合罢了,我要给岳父买宅子的时候,是看好了几处的,其中也看过现在小姑那一处,就是觉得离家远了些,没有选,当时她也去看宅子,曾擦肩而过,直到那日见到她时,我还打了她,只觉得眼熟,是南贵提醒了我,我便让他去详细打听,这所有的事就都摆在我面前了,让南贵着人盯着些。”
李东煦摸索着我的手指,继续说道:
“南贵倒是厉害,一面着人盯着小姑,一面派人去寻姑父,才得知,姑父做生意去了江北一个县城,结识了一个青楼女子,那女子有了身孕,姑父兴高采烈的等着孩子出生,回来与小姑摊牌;还没等盯着小姑的人来报,南贵自己在镇子上见着了老徐家人,消息确认后,才告知我,我想着老徐家人岂不是要舒服的过上几个月了,就先让人通知了姑父一声,这才两三日的事,想是真的急了,都不顾忌有身子的妇人连夜赶路回来的吧。”
我笑得甜甜的,小手反握着他的大手,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
母亲急道:
“当家的,这次他们可有得闹了,能不能闹出人命啊?这一家子人可都在呢,怕是妹夫要吃亏了。”
父亲却道:
“未必,要是平时也许妹夫会让着他们,三年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那家子恐怕是拿捏不住他了。”
李世国却是不管那些,着急发问:
“煦儿,你还有其他安排的对不对?一并说出来,别卖关子,你不会就这么把人弄回来,由着他们闹一闹便完事了吧,那着实没什么意思,先说说,别总看我儿媳妇了。”
李东煦刚才被我挠得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大手紧紧握住我作妖的小手,眼中柔波流转,被李世国一语点破,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更是羞涩的低垂眼睑,耳尖微红。
李东煦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淡道:
“岳母说的没错,会出人命的,那个孩子定是留不下,且这个事也一定会摊到小姑或是老徐家人身上的。”
母亲面上一惊,急呼:
“东煦啊,那是一个小生命啊,你不会是……”
父亲忙出声制止母亲,正色道:
“兰香,你怎会如此说,东煦的为人,断不会拿个未出世的孩子来做事,等东煦说完,日后这样的想法不能有的,自家的孩子,什么脾性咱们做长辈的还能不知嘛,甚言。”
母亲面露愧色,极为不自然笑了笑:
“东煦啊,是我刚才心思错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我是一时着急。”
李东煦忙起身一礼,慎重道:
“岳母言重了,东煦是晚辈……”
父亲抬手示意李东煦坐下,便道:
“东煦坐下说话,别说什么晚辈啊,长辈的话,咱们家话说得不对,是长辈也是不允的,得了,你快继续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李东煦坐稳后,淡淡的笑着,清了清嗓子:
“岳父,岳母,东煦打听个消息,是可以的,可没有要人命本事,南贵派人盯着姑父,自是了解的透彻许多,我只知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姑父的,我详细打听过姑父的,成亲三年,小姑虽无所出,可他在外面结识的女子也都是无所出的,这问题的根本就不在小姑身上了,而他带回来的又是个青楼女子,他在外做生意才不过六七个月,认识这个女子才三个月左右,这个女子就有孕了,稍一上心了解便知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只是他自己已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吧。”
我张着嘴,惊诧道:
“我那个姑父外面还有人呢?也不是个省心的,爹,您还说他对小姑无可奈何呢,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父母均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父亲反应过来,叹道:
“嗯,如此说来,这个孩子是真的不能留,那个女子必会用些手段把责任卸下来,唉,李大哥,你说说,我这都是遇到一家子什么人,乱得很,唉……惭愧得很。”
李世国淡笑道:
“与你有何干,你们现在没关系了,权当听个话本子乐呵乐呵罢了,这就是报应,你不会是起了恻隐之心吧。”
父亲摇着头,苦笑道:
“不会了,寒心,还有心在;无心了,就是觉得听着烦得慌,而且还会无穷无尽的来找我麻烦,我不怕麻烦,就是怕从村里到镇上,没完没了。”
李世国淡道:
“你是不是又要说给煦儿添麻烦了,不会的,他呀,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不过让他盯上了,那一家人怕是要麻烦不断了,你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父亲看向李东煦,似在询问。
李东煦与李世国交换着眼神,笑对父亲道:
“知子莫若父,岳父,我想着日子要清静的过,这次最好一次解决掉,所料不错的话,应会经官,姑父自己的孩儿没了,不会善了的,且老徐家眼下徐家村是回不去了,怕是只能离开了。”
母亲突似大彻大悟般道:
“对,对,对,东煦说的没错,这次真能解决掉才好,当家的,明儿个咱们回村,同村长和族长说道说道,早些做准备。”
“岳母不可。”
“娘,别说。”
李东煦与我异口同声的阻止到。
李东煦笑着轻点了一下我鼻尖,示意我说,我对他做了个小鬼脸,便对母亲说道:
“娘,不要提前说,就要事发突然才好,免得被人误以为是咱们刻意为之,时日长着呢,一日想不明白,十日想不清楚,不代表一年两年都不得知,一旦理清了,会让村里人起疑的,还是装做不知,顺其自然吧。”
见李世国和父亲显然是明了我话中之意,而母亲眉心拧着疙瘩,轻笑道:
“呵,娘~~您想啊,十六年了,无论分家前后,我们三房从来都是被欺负的,而这短短的月余,情势急转,为何?”
母亲瞪了我一眼,嗔怪道:
“当然是东煦的功劳啊,你怎来问我。”
我甜甜一笑,学着平时母亲训导我的口气道:
“对啊,是您的好女婿之功,所有人也是如此想的,可是,他徐青涛好赌又借债,这可就与您的女婿无关了,若您提前知会旁人,是不是证明咱们事先已知此事,那您又是如何得知的?有人问您,您要如何作答?难不成,您直接告诉他们是您女婿得知的?呵呵,娘啊,您女婿连人家关起门的事都能知晓,思前想后,稍一用心,怕是所有的事情味道可就全变了,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母亲细细的品着我的话,思忖片刻,恍然一拍大腿道:
“可不是咋的,那就真的毁了东煦的名声,我怎就没想到呢。”
一转头看了一眼正笑得不行的父亲,没好气的瞪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想明白了,怎么也不拦着我,任我犯糊涂呢。”
父亲笑道:
“媳妇,你可有给我拦你的机会,不过让姗儿说给你听,也是好的,免得你总认为女儿长不大,总是嫌她这嫌她那的,再有月余都成亲了,离了你身边,她才能像个人妇的样子。”
母亲面色微窘,嗔道:
“闺女是我生的,是我教的,我何时嫌她了,就你挑唆我们娘俩关系。”
大家被逗的呵呵发笑,至于老徐家那些破事,就此而过了。
天已迟暮,明日还要起早回徐家村,李世国见已无事,便张罗着回转……
我内心忐忑,被李东煦握着的小手,微微渗出了汗,且攥着他的手也微微用着力。
李东煦低眸见我状似紧张,有些不解,我实在不好意思与他讲,母亲今日要我留下来的话,只能仰头对他浅浅一笑,抿唇不语。
父母并无挽留之意,还叮嘱我不许赖床要听话早起,又嘱咐李东煦不能由着我任性之类的话,李东煦均是笑着颔首应着,紧握着我的小手,与父母道别,同李世国一道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