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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母亲惊醒(1 / 1)


我认认真真听完母亲的‘大道理’,清了清嗓子,了然淡淡一笑:

“娘,您教训得是,您讲得道理我也晓得,以前也真如您所说的那般去做得,可是,在李家呆久了,我发现有些银子是必须要花的,娘,我和您说道说道煦哥的家人吧。”

于是乎,将李东煦的三叔,姑姑,小妹的情况都向母亲讲明,不过他小妹和南贵的身世我却只字未提,这是私密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等着日后若是李东煦愿意告知母亲或是母亲自己发觉,便另当别论。

“娘,这样的家人,长辈,我若想站在煦哥身边,女儿必要变化,我每日都在学习如何认识布料,如何上妆,如何见礼,如何品茶,如何讲究吃食,要知晓现下时兴什么,那些个夫人小姐们喜欢什么,要了解酿酒过程,煦哥酒坊里都有什么酒,女儿真的很努力,我不想当别人提到我时,只道我是一个村姑,日后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深宅妇人;娘,总有一天我会和煦哥去京城看望姑母和小妹,您觉得您的女儿要如何在人前不失礼?”

母亲闻言,看我的眼神颇为惊讶,又有一丝高兴,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这个只短短离家半月的女儿,在她身边时,只道是个孩子,偶尔说些话虽听得有理,却也都是些家长里短,就上次痛怼徐青涛,也是凭着儿时的一腔怒火,可今日女儿不同;原本之前,还暗暗担心着我在李家会露怯,不懂规矩,让人笑话;如今见我这识大体的样子,不由地放了心……

母亲眼眶又泛起了红,嘴唇动了动,终是半个字没有说。

我心知,这一番话,是母亲所想不到的,也触及不到的,缓缓继续道:

“女儿要谢谢娘从小的教导,略知书达理些,能听懂话,能看懂书,无论学什么都是根基好,我学得很快,我不想给煦哥丢脸,其实更自私的不想丢爹和您的脸,煦哥说以后成亲了我就是李徐氏,可在我心中,我是爹娘的女儿,徐姗,无论成亲与否,我都是代表着徐家,所以,娘,以后不要再说银子花得如何如何,我一定要跟得上李东煦的脚步,给他一个合格的夫人。”

母亲此刻眼里已蓄着泪水,除了点头,就是点头,我柔声道:

“娘,您也与爹说说,女儿想着,日后您二老也是要去镇上住的,有可能还会去县城,府城,甚至京城住的;再出现在人前时便是李东煦的岳家,女儿不能给爹娘丢脸,一样的,爹娘也会是女儿的依靠,所以……娘您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以后您也别太省着了,该有的,该用的,该花的,都要渐渐的置办起来,不能事事都要煦哥想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一次母亲的眼中出现了光芒,我知她是听进去了。

“娘懂,姗儿长大了,真的是境遇使人成长,短短十几天,姗儿的思绪全变了,已不是娘能体会的,但娘能听得懂姗儿的意思,放心吧,你爹也是个明白的,我会与他讲。”

见母亲似是解开了心结,便不再纠缠这个话茬,要给母亲一些时间的,我才十六岁,日日在李东煦身边,却还是要费些力气才能接受现下的生活,母亲已在艰难困苦中生活半辈子了,一朝一夕间改变太难。

母女交心深谈后,又摆弄起首饰和胭脂来,拿这个给她戴一戴,拿那个给她比一比,母女间多了些许嬉笑……

一阵急促的敲院门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吵闹声,着实让我暗暗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不觉兴奋起来,老徐家人来了,有好戏看了!不光是我觉得意外,就连母亲心里也很惊讶,但见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东西,略有些慌乱的藏着,嘴上还停的叨念着:

“一听这动静八成又是老徐家人来了,要是来得是你爷妈,你还是别说话了,当然东煦的面,你还是乖巧些,他们那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娘,这次还真的要我出面,您和爹恐怕是摆不平的。”

“啥?你知道是啥事对不?”

“娘,女儿先保密,我们快出去吧,别让爹自己面对他们。”

我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母亲向屋外走,母亲还再问着:

“姗儿,你知道啥事快和娘说说,外面还有村长他们在呢,你爹没事的,你先别出去,说给我听听啊。”

母亲就这样叨念着被我拉出了屋,眼前的场面着实叹为观止。

我家小院今日本就人多,现下又进来许多人,显得特别挤。

老徐家:祖母,祖父,二伯徐敬南夫妻,还有五个人押着徐青涛一道来的,为首的身着华服,一看像是个大管事的样子,跟他来的四人,个个膀大腰圆的应是打手,院门大开,里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赵大嘴直接冲到首位,站在院子门里,她是真的场场不落啊。

小院桌上的饭菜已经换成了茶水,一桌围坐着男人们,只剩下长辈,刘红梅和族长媳妇郑莲花带着自家年轻一辈的都回去了。

“三儿啊,你得救救咱们徐家啊,爹娘这次会没命的。”

祖母不似以往干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老三,二哥求你了,你帮帮咱们家,帮帮涛儿吧,这一家子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徐敬南也是哭得声泪坐俱下。

父亲眉头紧锁,不发一语,眼神里竟出现一丝鄙夷,徐敬文坐不住了,今日可是他认干闺女的大喜日子,这老徐家人又来搅和,厉声道:

“你们老徐家还有完没完了,你们和徐三已断了亲,我和族长都在这坐着呢,还要不要脸啊。”

祖母一噎,忙哭道:

“村长,族长,说真的,要不是会出人命,我们是不会来找三儿的,这命和脸,命重要啊,再说了,我们到底是三儿的爹娘,他不能不管我们啊,他们家现在富贵了,可我们老两口子命都要没了。”

我与母亲一左一右的站在父亲身侧,我的手搭在父亲的肩上,像是在给他鼓励,眼睛飘向李东煦,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徐敬业脸上全是厌烦,一个平日里从不高声说话之人,被气得声调都高了许多:

“住口,你个老妇,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说得这叫什么浑话,断亲,就是没有关系,少拿些伦常说事,你们是何种心思我们都看得真真的,速速回去,别在人家裹乱。”

祖母正要开口,却被那个华服的男子抢了先:

“老太婆,你把我们带到这来,看样子也是无用的,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赶紧回去商量一下怎么还银子吧。”

徐青涛一听要回去,大声的哭喊:

“三叔救我,三婶,您心肠最软了,您救救我,五丫,不,不,不,姗儿,我的亲妹妹啊,你救救你哥啊,妹婿,好妹婿,我知道你是顺平酒坊的东家,你一定有银子的,你放心,你只要救了我,你娶我妹妹,一分聘礼都不要,我是你舅兄,我能做得主。”

挣扎着要去扯那个华服男子的衣角,慌忙道:

“孙大管事,他,李东煦是我的妹婿,是我三叔的女婿,是顺平酒坊的东家,就是他。”

在场得所有人听到他这般无赖至极的话,个个气愤的不行,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正欲要开口骂他,却被我轻拍了拍,父亲抬头,见我但笑不语,微不可见的摇着头,父亲息了话语,只是眼中盛满了怒意火苗。

徐敬文和徐敬业听到这些混账话,都站了起来欲要开口,我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

“是孙大管事吧,您刚才也听到了,我们与他们家人早已断了亲的,这事本就不该我们管得,不过,看今儿个这阵仗,徐青涛是惹了多大的事啊?您又是哪里的大管事啊?就算是同村住着,我们也想听听,别到时祸害了整个徐家村我们还不知呢。”

我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但见都是点着头,也想听个究竟的样子,便又道:

“这里有我们徐家村的村长和我们徐氏的族长,您就说说吧。”

孙大管事自听到徐青涛说到李东煦,便已见到桌上除李东煦外,还坐着李世国,但听到我的话,只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并未作答,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李世国见礼,又给李东煦见了一个礼,一脸讨好的笑道:

“李捕头,您和公子都在啊,这事闹得,小的们可真的不是来找茬的,小的们是正常来收债,还望李捕头见谅啊。”

李世国抬起眼皮撇了孙大管事一眼,冷声道:

“我儿媳妇问你话,快点如实答,墨迹什么。”

“是是是,回少夫人的话,小的是镇上盛乾赌坊的管事,今儿个是来收徐青涛在赌坊欠得账,他们一家子都说没钱,还说他们有个有钱的儿子,说只要小的们来家一吓唬,你们就一定能出银子的。”

听到赌坊,村里人都炸开了锅:

“赌坊?这徐青涛烂赌啊?赌债啊,那可是利滚利的。”

“不是要考秀才吗?咋还赌上了?”

“啧啧……这老徐家人真是一个好东西都没有,听听刚说得啥话,命和脸,要命不要脸了。”

“你们听听那徐青涛说的是人话吗?还一分聘礼都不要,这是为了他自己连徐五丫都卖了,这家人心真是黑透了。”

听着村里人议论着,我心愉悦,我要得就是这般情形,突然发问:

“我替大家伙问一句,徐青涛欠了多少银子?”

“回少夫人,一共二百两,若今日不还,就是二百两二十两。”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二百两?这么多银子?这,这,这谁家有啊?”

我拍了拍母亲的手,状似安慰,继续问孙大管事:

“孙大管事,这银子太多了,您瞧瞧这徐家村,谁家能有这多银子,就算是有也不会帮他还的,我们没有义务帮他还,不过,你看他这也是头次欠,你就别逼得太紧了,给他点时间筹措一下,毕竟数目太大了。”

“少夫人,他可不是第一次了,就这十来日,他已前前后后的借了数次,第一次是十两,第二次五十两,第三次还是五十两,小的们是很讲人情的,前三次都没有收他利息,且他还的也是痛快,可这次是太多了,又耽误了三天,小的们也不好和掌柜交待啊,这才来要得,结果他们就把小的们都带这来了,少夫人,实在是见谅。”

听到这么多银子,不只村里人都惊呆了,就连父亲和母亲,还有村长徐敬文和族长徐敬业都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父亲与母亲对视良久,母亲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滚落下来,父亲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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