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甚是清静。
几个身着黑衣的血煞门人,坐在桌前拨弄算盘,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最里头桌子前,一个三十余岁,长相猥琐的中年胖子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双脚翘得老高,闭目养神。
身旁一个十二三岁的黑衣小厮,正给他扇着扇子。
“哎!偷得浮生半日闲哟!”
“茶来!”中年胖子坐累了,悠悠道了声。
小厮赶忙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心递过去。
胖子眼睛都懒得睁,接过茶碗抿了一口,便要继续做那春秋大梦!
这时杨林和陈逸走进执事堂。
“贾师兄。”杨林满脸堆笑,轻声唤道。
贾师兄睁开一只眼,见是杨林,复又闭眼,懒洋洋道:“原来是杨胖子,来此何事?”
杨林笑道:“我奉邓副门主之命,带陈师弟来挑一套宅院。”
“奉邓副门主之命么?行,最外头架子上的房产,你们只管挑便是。”贾师兄依旧闭着眼睛,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杨林又道:“贾师兄,昨夜凌长老带我们去探查蠹虺村,立了点功劳,邓副门主答应赏赐我们一些银钱。”
“哦?有赏赐?”贾师兄蓦然睁眼,忽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眉开眼笑,“赏赐多少?”
杨林笑道:“我和陈师弟一人十两银子,另外十二名门人每人五个大钱。”
“二进二得四,二进五...”贾师兄走到桌前,飞快的拨弄着算盘。
认真拨了两遍算盘,他才喃喃道:“才十两银子,多乎哉,不多矣!”
“少是少了些,总归有进账!”
“杨师弟,邓副门主赏你和陈师弟每人八两银子?赏门人每人三个大钱?”贾师兄目光灼灼,看向杨林和陈逸。
杨林笑道:“是。”
贾师兄满意的点点头,“嗯,邓副门主体恤弟子门人,尔等应当感恩戴德,不可在邓副门主面前多话,叨扰他老人家。”
杨林道:“是。”
贾师兄从柜子里取出一些银钱,仔细数过之后,将其装进一个钱袋子,递给杨林,“这是十九两银子六个大钱,杨师弟你数数。”
“我还信不过贾师兄么?不用数。”杨林笑着接过钱袋子。
“嗯,杨师弟就是好说话,回头到我府上喝酒。”贾师兄道了声。
杨林笑着点头。
贾师兄此时心情大好,对陈逸亦变得热络,“陈师弟是吧,你应该是外门弟子,这边架子上都是外门弟子宅院,你只管挑选便是。”
陈逸还未开口,杨林便道:“贾师兄,陈师弟是凌长老高徒,邓副门主特意赐下内门弟子宅院。”
贾师兄皱了皱眉,作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
“内门弟子宅院,这恐怕不好办,杨师弟你知道现在门里宅院颇为紧张...”
杨林从钱袋中摸出二两银子递过去,“贾师兄,这是邓副门主和凌长老的意思。”
“原来如此,既是邓副门主和凌长老的意思...”贾师兄笑呵呵的接过银子,忽地一拍脑门,“对了,门里还有几套宅院,是新近从县衙和魏家,宋家那边收缴的,我这就拿给你们挑选。”
说着,从最里边的架子上取出几份房产契约。
陈逸选了一会,最终选定一套位于源春坊的宅院。
这套宅院并非最大的,但却是离洛水湖最远的。
“陈师弟眼光不错,这套宅院出行甚是便利...”贾师兄笑呵呵夸赞一番,亲自将两人送出执事堂。
“杨师兄,这位贾师兄叫什么名讳?”出了执事堂,陈逸饶有深意的问道。
他刚刚注意到,贾师兄身形矮胖,头顶飘着数字“41-55”,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杨林道:“贾师兄名贾旺。”
“哦...贾师兄好像是个八品武者,怎么就掌管执事堂这么重要的堂口?”陈逸疑惑。
杨林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贾师兄是邓副门主的女婿,血煞门中董副门主痴迷武道,一应事务多由邓副门主管理,这么说你懂了吧?”
陈逸点点头,懂了!
又是人情世故!
“贾师兄掌管如此肥差,当真富得流油!”
杨林摇了摇头,“陈师弟,你入门不久,不知道门里的事情,贾师兄看似风光,其实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陈逸迷糊了,岳父执掌血煞门,在青山城呼风唤雨,贾旺怎么会是可怜人?
杨林道:“你不懂,贾师兄家那位夫人,管得可紧,所有的俸禄银钱,都是贾夫人在管理,贾师兄在家里日子可不好过。”
“啊这...”陈逸似懂非懂!
贾旺这个赘婿,似乎不好当!
“那他应该有私房钱吧?”陈逸道。
杨林叹了口气,“他就是靠这些私房钱混日子,这可苦了我们这些弟子门人...算了,不说贾师兄,这次得到的赏钱,我们师兄弟分一分,那些门人每人得二个大钱,我们师兄弟每人...”
分了赏钱,杨林带着陈逸前往源春坊的宅院,又帮忙找了不少人手帮忙打扫庭院,置办家什,一直忙活大半天,陈逸的新居总算安置完毕。
到了傍晚,陈逸正要回小青山村,杨林急匆匆赶来。
“陈师弟,祝贺你乔迁新居,晚上我做东,咱们到春风楼一聚。”
杨林一直帮着忙前忙后,陈逸倒有些不好意思。
“杨师兄,我急着回一趟小青山村,要不改日我做东请你。”
杨林急眼了:“陈师弟,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不过就是一顿便饭,不耽误什么事。”
“晚上凌长老也要到场,你不给我面子,总得给凌长老面子吧?”
陈逸想了想,答应下来:“行。”
杨林喜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咱们都是兄弟,要多多来往。”
来到春风楼。
看到门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陈逸皱起眉头。
这春风楼竟然不是酒楼,而是勾栏听曲,插花弄玉之地!
“凌长老应该早到了,可别让他老人家久等。”杨林拉着陈逸进了春风楼,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一座雅阁。
便见两个艳丽小娘子一左一右,殷勤服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喝酒吃肉,正是小老头儿凌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