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从宝光寺回来,又在镇国将军府住了一段时间,便向外祖母提出告辞。
在镇国将军府待着的这段时间里,白瑶见识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晚年的凄凉。
虽然二老都没有表示过什么,但老人在年轻的时候将孩子拉扯大,上了年纪也是期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孩子是两个老人一辈子的希望。
这样的注定破灭的希望,其代价也只能让二位老人独自承受。
外祖母每日早晚在佛堂里祈求祷告,希望自己可怜的儿子和女儿早登极乐,不要再受苦。
外祖父虽每天都能做到坚持习武,但心理状态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默默落泪后悔。
后悔自己让儿子走上武将的道路,后悔让女儿嫁入白家那虎狼地。
他忠君爱国,不会怨恨朝廷,但他怨自己。
那段时间里,白瑶看着逐渐落入黄昏的将军府和颓唐的两位老人,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离开前,她从锦囊里拿出了一枚生子丸药,交给将军府的下人,让他们无论以什么名目定要将它交到姐姐白俪手上。
姐姐白俪嫁给了病痛缠身的崔严,崔严虽然是伯爵府的嫡长子,但身体很差。
崔府想要找个媳妇给崔严,也不过是为了冲喜罢了,白俪嫁过去就是活寡妇。
好人家的女儿不会进他家的门,崔府就拿出高额聘礼。赵氏贪财,才揽下这门亲事,她可不会顾忌白俪的感受,对外还可以说上一句门当户对。
崔严这个嫡长子身份何其尴尬,底下的庶子和宗族子弟大多盼着崔严一命呜呼,好瓜分崔府的财产。
可若是白俪生下继承人的话,情况又会如何呢?
到了分别这日,秦氏眼含热泪,目送着白瑶离开了。
“姑娘放心,有老奴在一日,那赵氏绝对会被看得紧紧的。”
说话的是林妈妈。
林妈妈是母亲楚宓的陪嫁,之前被赵氏以各种理由送回了将军府,如今又被白瑶带了回来。
除了林妈妈,还有几位从将军府带出来且信得过的婢女。
白府外,白瑶从马车上下来,进门走入后院,就被远处的动静吸引住了。
只听得远处传来推搡谩骂的声音,还隐约带着白轩的呵斥声。
“呦,这是唱大戏呢,好好的伯爵府,如今倒成了这番模样了。”林妈妈说道。
白瑶暗笑,她将生子丸药和带有特殊功效的花粉盒子交给迎秋,又给她布置任务,如今这番模样也正如她所设想的那样。
原来,迎秋用花粉改善了自己肌肤的状态,又用魅惑花粉设计白轩。
在白淇被抓的那天当晚,白轩就去安慰赵氏。
虽然赵氏没能教育好白淇这一点让白轩很失望,但到底是宠爱多年的女人,白轩还是不愿让赵氏太过伤心。
赵氏因为白天在秦氏面前下了脸,又遭到白轩的严厉训斥,悲愤交加之下又怎么会接受白轩的安慰呢?
她还没有被白轩如此严厉地对待过,所以几句置气般的话语就将白轩赶了出来。
白轩心里郁闷,在书房里喝起酒来。
迎秋买通下人,得到侍酒的机会,悄悄进入书房。
须臾,白轩只觉得周身香气萦绕,通身如坠云雾。
荒唐一夜,白轩醒来也后悔自己的行径,惭愧之下,不愿再看到迎秋。
迎秋心里明白白轩的心思,面上亦是不显。
可那晚之前,迎秋已经服下白瑶给的生子丸药。
白瑶告诉她这是一味极其灵验的生子药,药效也正如白瑶所言,迎秋只一次就怀上了孩子。
白轩自从那晚之后,就对迎秋念念不忘,那份依恋仿佛一缕香气,若有似无,又不可忽视。
所以,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白轩又悄悄接近迎秋。
而迎秋告诉了白轩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消息。
她怀孕了!
白轩如今有三个女儿,却一个儿子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他以前的侍妾都没能给他生下儿子,后来赵氏闹脾气,把那几个侍妾给打发了。
白轩看着迎秋还未鼓起的肚子,心中充满期望。
他太想要儿子了,如果没有儿子 ,他的爵位继承就只能便宜了那些宗族子弟,谁又想要肥水外流呢?
“迎秋,我让你做我的侍妾,让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白轩柔声道。
“不,主君,我不贪慕荣华富贵,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呀!若是赵主母知道了奴婢的事,必会打死我的。”
迎秋说着,声音哽咽,落下泪来,模样好不可怜。
白轩刚想说不会,可联想的赵氏平日的行径又说不出来。
这赵氏虽爱他,但到底是太善妒了些。
“那我寻个由头把你安排到僻静的院落,先委屈你一阵,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好说。”
白轩承诺道。
“嗯,只要是为了主君和孩子,什么委屈奴婢都可以受。”
迎秋眼中含泪,凝望着白轩。
白轩亦感到无比欣慰,抚着迎秋还未大起来的肚子,柔情款款地望着她。
白轩是不希望善妒的赵氏与怀着孩子的迎秋为难的。
可是事与愿违,没过多久,赵氏就发现了白轩和迎秋的猫腻。
赵氏没想到白轩竟然连自己女儿的粗使丫头都不放过,又急又气,不敢拿白轩怎么样,竟打起迎秋来。
白轩本来悄悄过来与迎秋幽会,被赵氏带着下人闯入,臊了个没脸。还看到她竟然在打迎秋,又急又怒,忙把她推开。
几人一顿推搡,不由就争吵谩骂起来。
身边的下人看着自己的主君和主母竟然掐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愣在了原地。
这哪是什么伯爵府,简直就有菜市场泼妇骂街的势头!
白瑶正是在这个时候回到白府,她遇到这番情景,又向下人打听情况,也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这也是白轩自己亲自埋下的祸根,他平日纵容心思歹毒的赵氏把持白家众人。
宠得她目中无人、任性妄为,连一个奴婢都容不下。
有今天这样的结果,白轩功不可没!
“小姐,那我们······”春文问道。
“我们先回去,这种事我一个闺阁女子不好掺和。”
白瑶心里清楚,有白轩在,赵氏还不能对迎秋怎么样。
况且迎秋是吃了生子丸药怀的孕,身为花精的白瑶可以感觉出来,那药颇具灵性,并非普通药物。
服下它怀的孕应该会安稳些,没那么容易掉。
到了上灯时分,白瑶估摸着那边也闹得差不多了,起身带着春文往竹苑走去。
当走到竹苑附近的时候,白瑶便听到院落的些许动静。
白瑶心想,难道还没有闹完吗?
春文找了下人打听。
原来,白日里白轩和赵氏闹了那一出之后,白淇竟然哭哭啼啼跑到竹苑闹了起来,说父亲不该如此薄待母亲。
白轩正为赵氏推搡迎秋,害她动了胎气而生气,哪里受得了白淇此番说法。
把她拒之门外,任她闹去。
白淇哪受到过父亲这番奚落,直接哭晕了过去,刚被抬回了梅苑。
一对愚蠢的母女,白瑶心里骂道。
白瑶走到书房前,小厮很快就让她进去了。
“恭喜父亲!我都听说了,迎秋姐姐若能给父亲生一个大胖小子,那可是全家的大喜事呀!”
白瑶刚进门,就对着白轩行礼道贺。
白轩看到白瑶如此识大体,脸色不由缓和了许多。
“父亲,女儿还想着若是迎秋姐姐能生个弟弟,那该多好呀!白瑶还没有哥哥弟弟的,看到别人家的女儿有哥哥弟弟陪着,别提多羡慕了。”
白瑶眼含着期待,仿佛下一刻就有个弟弟跑向她似的。
白轩何尝不想呢?可看看今天赵氏和白淇所做所为,一点不为他未来的孩子考虑。
白轩心中对她们母女的厌恶又加了几分。
“瑶瑶懂事了,我已经决定抬迎秋为姨娘,到时她可以好好为我们白家添子嗣了。”白轩对白瑶柔声说道。
“父亲,这次去外祖父家里,外祖母看我身边只有一个女使,怕我没人使唤,又给了我几名得力的女使,还让能干的林妈妈跟我一块回来了呢!”
白瑶这是在暗讽赵氏的刻薄,连秦氏都看不过眼。
白轩也隐约知道赵氏对白瑶有些刻薄的行为,以前这种事他是不想多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今有了迎秋的事,加上赵氏如今的所作所为,让他开始担心赵氏会不会虐待迎秋。
毕竟以后还是要赵氏打理后宅,以她的性情会善待迎秋吗?
况且今天他能护着迎秋的肚子,以后他不在的时候呢?
白轩目光流转,最后定在了一脸乖巧的白瑶身上。
“你说,你外祖母给了你几名得力的女使,还有从前你母亲院里的林妈妈也一起回来了?”白轩试探地说道。
“是的父亲。”
白轩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赵氏如今的状态怕是理不好这个家,这管家的权利就暂时给你吧,你又有了林妈妈,没问题吧。”
白轩想着,迎秋和白瑶从小认识,白瑶必定不会苛待她,况且白瑶终要嫁人,不怕她把持白家。
白瑶故作惊讶,后又道:“既然父亲这么相信女儿,女儿也不敢推卸。只是女儿第一次管家,怕是不能做得很好。”
“这个你不必忧心,只管去做,不肯听你命令的刁奴只管罚,不行就发卖了去,只要别出大乱子就行。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迎秋,明白吗?”
“是,女儿明白了!”白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