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这些后,王成才有了独处的时间,这时,驻京办的一位处长过来找王成了。
“王秘书,咱哥俩整几杯?”他问。
“啊,这个要不晚点我请您吃夜宵?”王成瞄了眼手机,这才两点多钟,喝哪门子酒?
处长见状就直接进房间了。
“处长,您下午不忙吗?”王成故意问。
“不忙,能有什么忙的?也没啥事,这不来转转?陪陪你,平时回道南的机会也少,想着能够和兄弟聊聊天,也是个好事。”处长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事情肯定还不小。
“哈哈,感谢处长的关心,我真的受宠若惊啊。”王成照样陪着处长打着哈哈。
“有什么需要吗?我让下面的人去安排,以后有什么朋友啊,亲戚啊,来帝都的时候就同我说,我绝对给你安排得妥妥的,就不要浪费那个钱去外头住酒店、打车,我安排人全程陪同。保障省领导和省领导身边工作人员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存在的意义嘛!”
处长这把一件事说的这么有正义感,搞得王成还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有机会到道南我们聚聚,你就看看我怎么安排就行了,绝对给你安排得妥妥的,遇事看表现。”处长继续说。
这句“遇事看表现”,王成都忘了自己听了多少次了,自从当了秘书以来,总有人说这句话来表“忠心”。
“您说这话严重了,应该是我来请您吃饭,您日理万机,应该给我这个晚辈表现的机会。”王成颇为自谦地说。
“都行都行,无所谓,咱俩的关系不讲究这些。”
眼看着处长吱吱唔唔,王成也就一直等着。
处长又寒暄了几句,随后才说:“那个有个事想请老弟你帮个忙。”
“处长,你说说看,我能帮一定帮。”王成客套道。
“这个事,有点难度,算了我不说了。”处长说了一句,看王成没有追问,他继续说:“其实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我想调回省里去,想…你也知道,我是安昌人,我老婆孩子还在安昌,我年纪也大了,不能缺席孩子的成长,请老弟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我找了很多人,都说省厅没有实职,但我奋斗到现在,好不容易熬个处长,回去再给撸掉的话,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王成一直安静地点着头,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因为驻京办很多处级干部,实际上都是道南人,老婆孩子都在道南,因此不少处长都想着能够回省里工作。
虽然在驻京办比较轻松,平时也没啥工作,无非就是帝都道南商会的联络、截访、一些在帝都的道南籍领导的联络、省领导到帝都工作的安排。
实际上也就是省领导到帝都的安排这项工作比较要紧,其余的工作都很轻松,因此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工作氛围还是比较和谐的。
但是,人是社会性、家庭性动物,总不可能真的自顾自过活。
而根据以往经验,驻京办鲜有能平调回省里的,一般极少数表现好的,能够在退休前回省里,绝大部分都是在驻京办退休。
这种问题王成当然不能胡乱表态了。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你也知道,省长最烦插手人事的人,我就担心一说吧,给你帮倒忙,当然,我个人是很乐意帮你这个忙。”王成如此说。
处长一副很淡然的表现,他笑了笑,随后说:“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明白这个忙很重要,这样,我也不能让兄弟你白帮,我一定会重谢你的,这是二十万,先给兄弟你喝茶。”
说完,处长递过来一张卡,王成瞄了一眼,赶紧拒绝了。
“不不不,如果我帮你,也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而不是出于对金钱渴求。”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放心了,你放心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不够你再和我说,我知道你打招呼也欠别人的人情,你也不容易,我这不是行贿,只是对你的一种感谢。”处长说,并把卡又递过去了,他认为王成要是不接这笔钱,就不踏实。
“真不用,这样吧,如果处长真的要给,那就等需要的时候吧,我一定给你说,你现在给一笔钱我,万一办不成,那不就很尴尬了。”王成找了个借口。
“好,那好吧。”谁的钱都不是树叶,肯定会心疼,尤其是在驻京办这种“清水衙门”,那点钱也难攒。
“那就拜托兄弟了,晚上还请兄弟赏脸一起吃个饭,我在帝都认识个别领导兄弟,晚上我一起叫过来认识认识。”
“处长,你咋不叫帝都的领导帮忙啊?”
王成直言不讳。
“唉,怎么说,有些朋友吧,就适合喝喝酒,帮忙的话,还是没到这一步,当然,打听些消息倒是很方便,体制内的朋友吗,雪中送炭的永远少,锦上添花的永远多。”处长说。
“是啊,处长说得对,那我明白了,晚上忙完我们再联系哈。”
“好,以后到这边就和我说,我别的忙可能帮不到老弟,但你来这边出差,保障你在帝都舒舒服服的还是很简单的。”
“谢谢处长。”
…
处长离开后,王成坐在房间愣神,每次处理这些事都像在刀尖跳舞,这些饭可不是好吃的,直接拒绝,就得罪这个领导了;不拒绝的话,这个忙又实在太麻烦了,而且难度很大。
很多体制内的人,就在这种抉择中慢慢地让自己变油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电话来了,是朱朗的:“老弟,在忙吗?”
“啥事?”
“我和你说个事,大李家里想要请我们俩吃饭,你有空吗?时间定在三天后。”朱朗问。
“为啥他自己不打电话啊?”
“估摸着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了…对了,我感觉他应该找你有事,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唉。”
现在的王成就像一座金矿,谁都想要来吃上几口,他头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