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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红豆(1 / 1)


“她真的这么说?”

“对呀!”小童复述的一字不落,就连那认真严肃的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他仰头,看着奚澜。少年郎君站在廊下,眉头紧锁,唇瓣微抿,似抱怨地喃喃道:“她故意的吧?明知道……”

小童好奇道:“奚二郎君,你做了什么才惹得秦娘子生气?是得罪公主了吗?那你要不要去道歉呀?”

奚澜冷冷道:“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道歉?

这辈子都不可能。

看着奚澜离去的背影,小童挠了挠头,嘟囔道:“不道歉就不道歉嘛,这么凶做什么。”

阁楼上,宋豫和奚照相对而坐,一个沏茶,一个眯着眼看宋枝枝抄好的书。

“老师。”奚照将茶水递过去。

宋豫边接过来,边笑呵呵道:“少煦要不要与老夫下注?”

奚照唇畔含笑,“老师请说。”

他们二人坐在这许久,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奚澜和小童的对话。

宋豫颇有兴致道:“就赌奚二郎肯不肯低头道歉。”

奚照撇去浮沫的动作一顿,笑道:“他会的。”

少年时期的情谊懵懂而纯粹,像是藤枝上的小花,密密麻麻,生命力无限。轻易难以摧毁。

尤其对奚澜而言,阿烛于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和意义。

“奚二郎可不是个会低头的主。尤其是对三娘。”宋豫说完,又促狭一笑,“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他向来喜欢口是心非,指不定你一会儿回去,他就来讨教如何低头道歉。”

奚照对弟弟的脾性不说了如指掌,也能摸清个七七八八。一想到他现在正在房中皱眉苦思如何,就忍俊不禁。

果不其然,奚照一回隔壁小院,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外头细微脚步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掀帘而入。

“大兄。”

“去哪儿了?”奚照似随口问了一句。

奚澜没多想,跪坐其中,不大好意思地给兄长倒了一杯水,仿佛闲聊一般,开始套话:“大兄跟裴……公主相识这么些年,就没有闹过矛盾吗?”

奚照握着茶具,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人险些看毛,方才幽幽道:“有过,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少池猜猜那人是谁?”

奚澜:“……总不至于是我吧哈哈。”

奚照温声道:“真聪明。”

奚澜:“……”

这天聊死了。

他顿时坐立难安,又忍不住抱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作何如此斤斤计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些。”

“你也知道公主是成大事者,斤斤计较的到底是谁?”

“……”奚澜道:“大兄就是偏心!”

只知道帮裴明时说话!

奚照点头道:“是,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奚澜面若寒霜,“大兄!”

安静片刻。

奚照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是为你那些年的幼稚而愧疚,抑或是在向我忏悔?”

奚澜:“……”

他没有。

愧疚和忏悔是何物?

奚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

他低头将茶具摆放整齐,神情不大自然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大兄从前是怎么和公主道歉的。”

奚照忽而一笑,“奚少池,你知不知道,你是真的不会套话。”

奚澜的脾性大半随了其老师,孤直冷峭,油盐不进。

即便是对着自己亲爹也没个好脸色,难得他也有今日。

奚澜面色顿时涨红一片,“我、我。”

我不出个所以然,奚照慢悠悠道:“既想讨教,就该好好拿出虚心求学的态度。你这样还想学人道歉?不被打出去,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

奚澜不乐意了,轻嗤道:“说的好像大兄在裴明时面前能有多大脸面似的。”

这下轮到奚照神情一僵:“……”

他深呼吸,手指外面:“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

奚澜出去了,等到傍晚时分又来了。

他思来想去,不就是个道歉吗?

一句话的事情,能掉几块肉。

又不会叫外人看见,面子也能保住。

当然,最关键的是,奚澜自己想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能向兄长讨教。

“大兄教我。”他理直气壮。

“我会试着去发现公主的长处,以后也会客气有礼。”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她不伤害大兄。”

奚照眉头一松,笑骂了一句:“还有你这样求人的?”

奚澜这辈子就没低过头,梦里的自己宁愿与兄长各为其主,也不愿意服软认错,由此也能看出其不讨喜的性情。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奚澜不想走上梦中自己选择那条路。

虽说从小没少挨揍,但有谁一年到头难得兄弟见次面就挨揍的?

还有阿烛……

奚澜每每想起梦中那个冷漠的眼神,就背脊发凉,汗毛竖起,心有余悸。

他不想走到那种地步。

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

奚澜神情一黯,低声道:“大兄真的不回奚氏了吗?”

虽然告诉自己看开,但一时半会哪能做到不耿耿于怀?

奚照在奚澜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总觉得兄长就该如金乌一样光芒万丈、扬名天下,而不是甘居人下,做一个小小的谋士。

奚照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轻轻拍了拍肩膀,低声道:“等到天下大乱,士族也不能置身事外。少池,我们能做的,只是保住奚氏。”

奚澜想到梦中发生的片段,一颗心不由沉重起来。

倘若如梦中发生一切来看,裴明时的做法确实是对的。只是,奚澜不明白九江奚氏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与兄长各自为主,九江奚氏是独善其身,还是会联合其他士族推选出其他人?

奚澜从前从不管这些,所以消息不算灵通。

奚照看他时而皱眉时而叹气,难免心疼,温声道:“好了,不必去想,大兄还在,用不上你操心。”

“等明日公主到了,你当着阿烛的面赔礼道歉,阿烛会原谅你的。”

奚澜抬起头,“真的吗?”

奚照道:“放心,不是谁都如你一般小肚鸡肠。”

奚澜:“……大兄非要这样记仇吗。”

他不就说了裴明时两句。

全都要还回来。

奚照瞥他一眼,不与他计较,“你明日就这样说……”

奚澜不喜欢裴明时,裴明时也不见得喜欢他。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奚澜小的时候,抱着兄长的腿不撒手,她还坏心眼地拎着奚澜后领,将他转的晕乎乎,这才扔回奚照怀里。

但凡奚照提起他那个宝贝弟弟,裴明时就只有嫌弃。

一点儿也不讨喜。

哪有她的乖乖可爱?

隔日,裴明时从宫里出来,才踏进宋豫的院子,就看见奚澜站在廊下,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裴明时嘲笑了一下:“奚二郎君这是在做什么?被你大兄骂了,准备上吊呢?”

奚澜:“……”

一个人不能,也不应该这么讨厌!

他深吸一口气,远远就看见阿烛和宋枝枝往这边走来,眼皮一跳,迅速道:“那日澜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剩下该怎么说来着?

奚澜一个紧张就给忘了。

他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公主若还不解气,让大兄以身相许还债!”

裴明时:“……”

你没事吧?

屋里头。

宋豫哈哈大笑。

奚照煮酪浆的手一抖。

宋豫抚须道:“好极好极。”

“不行!”

没想到最激动的是阿烛。

她三两步走上前,着急道:“我阿姐大业未成,就算是少煦哥哥也不能影响她!”

裴明时:“……”

乖乖也先住嘴。

宋枝枝拉了下阿烛,她鼓起腮帮子,面色微红,低头闷声不响走进去。

宋豫今日着重提了北方流民的事情,阿烛和宋枝枝虽然听的懵懵懂懂,但还是很认真。

当下局势混乱,豪强割据一方,士族作壁上观,在没彻底乱起来之前,如九江奚氏、陈郡谢氏等士族是不会轻易趟浑水。但这乱世之中,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偏安一隅。

奚澜低头在麻纸上写了几个人名,搁笔沉思。

阿烛咬指头,她和宋枝枝对局势不太敏感,唯一知道的就是干大事需要人和粮食。

“不许吃手。”裴明时时刻盯着阿烛,将她揽到身边,以帕子把她的手擦的干干净净,才团团包裹,紧紧握住。

裴明时的手掌都是茧子,也不似寻常女郎秀气纤细。她抓住阿烛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手心的热意跟着一起送过去。

奚澜恰好看见,心里泛酸。

宋豫吓唬道:“再咬手指头,小心烂嘴巴。”

宋枝枝驳道:“阿烛的手是干净的。”

“干净的也不行。”裴明时的指腹轻轻摁揉着阿烛的虎口,这里有昨日练剑的时候留下的红痕。

虽说是木剑,但对阿烛来说依旧有些吃力。

阿烛乖乖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宋豫的美髯。

看得人直发毛。

宋豫连忙开始赶人:“三娘和少煦留下,你们都出去罢。”

宋枝枝要去宋豫的书房抄书。

阿烛刚想与她一起,就被人叫住。

宋枝枝回头,看了看不大好相处的奚二郎君,又看了看反应过来后又开始生闷气的阿烛。

她迟疑道:“阿烛,那你一会儿再过来找我吧。”

阿烛才不想理奚澜。

“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

奚澜皱眉道:“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他还差点把兄长给送出去。

奚澜想起来就后悔。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挨揍。

不过他都这么大个人了。

兄长应该也不会好意思在打他。

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奚澜拿出一包还热乎的红豆饼,从袖子里拿出来,香气瞬间扑面而来,勾人得很。

他认真道:“你还生气吗?我已经道歉了,日后绝不会再针对裴明时。”

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这句话憋在肚子里,怎么也抹不下脸说出口。

阿烛低头看脚尖,“你道歉一点都不诚恳。自己做的错事,为什么要少煦哥哥给你还债?”

“……我错了。”

这句话说出来后,整个人就松快许多。

奚澜拉过阿烛的手,把红豆饼放在她手心。

开口不难听出妥协,少年郎君真心实意道:“我们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阿烛抬头道:“你老是骗我。”

家人是阿烛的底线。

她在这个世上,只有阿姐一个家人了。

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

阿烛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你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然后和公主过不去,你是不是轻视女子,觉得我阿姐不配少煦哥哥付出?”

“没有。”他很快否认,鬼使神差地轻轻捏了一下阿烛的无名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丹凤眼睁大,阿烛呆呆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蝉鸣聒噪,声声入耳。

少年郎君绷着脸,忍着羞意,低声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心胸狭隘,我觉得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大兄。我知道那是大兄自己的选择,可我还是迁怒了裴明时。是我不对。”

阿烛捏着手中的红豆饼,那股子酥麻似乎还未淡去,脑子里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忽然问:“七娘说,这个红豆饼得卯初就去排队等着。”

奚澜愣了一下,他这么认真地剖析自己,怎么就说到红豆饼了?

虽然弄不懂,但他还是回答:“怎么了?你今日不想吃吗?”

阿烛又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拿白绢包着,是不是太奢靡了?”

奚澜不明所以,又琢磨不透,试探着道:“那我以后,节俭一些?”

阿烛瞅着他,瞅他泛红的脸颊,云霞的颜色自耳根蔓延至脖颈,被她这么一看,双手都背在身后,更显拘谨。

奚澜道:“阿烛,你还生气吗?”

阿烛摇了摇头。

不生气了。

奚澜如释重负,眼中流露出喜悦,笑意点点。

“那我们,和好如初?”

“好。”

阿烛点头,将红豆饼还给他,道:“你等一下。”

她急匆匆地去找离开,去找小童拿了一盒专门擦烫伤的药。

等跑回来时,奚澜还立在原地。

手中的红豆饼快没了温度。

他没有被撇下的委屈,只道:“这个要趁热吃。”

只是方才他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

阿烛把烫伤药给他,认真道:“奚二郎君,下次不要去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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