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丈夫已回家三日了,却一趟都不曾回来,虹娘逐渐着急起来。
可没有那宝物,自己也无法下去寻他,只能日日翘首以待。
第五日的时候,在虹娘望穿秋水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风鸣略微摇晃的身影。
待走近细看,自己那温文尔雅的丈夫竟是憔悴了不少,发丝不似以前的整齐,有一缕碎发散在了额前,眼眶下也印着一些青色,眼神透着疲惫。
虹娘还未出声,便被风鸣一把拉过,拥在了怀里。
“虹娘,我好想你啊。”
头顶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数不尽的思念,然而其中也夹杂着叹息。
风鸣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并未多加言语,只是自这以后,回去的越发勤了。从从五日变为三日,不到半月就变为一日一回。
虹娘眼看着风鸣日渐消瘦,心里也是万分焦急,然而丈夫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独自伤神,连半夜醒来时,偶尔都能看到男人在窗前对着外面似是发呆又似是沉思。
夜晚的天空少了云层的遮盖,如墨色的布匹,铺满空中,靠得越近,倒是越觉得压抑了。
风鸣看着眼前的墨色逐渐深邃浓郁,只觉心里闷得出不来气,便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想着把那股郁闷抽离出来。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倩影。
虹娘缓缓上前,为风鸣披上件外衣,而后坐在他的身侧,轻轻依偎了上去,柔声道:“相公天天如此劳累,着实让虹娘心疼。”
风鸣似是没从情绪中脱离,并未开口回话,只是握住了那双白皙纤细的手。
虹娘回握,继续道:“如果能让相公舒心,虹娘愿意去做任何事。”
听到此话,风鸣侧过身,双手捧起妻子眉眼如画的脸庞,郑重其事道:“为夫不许你说这傻话,有我在,你只需安心做个好妻子便可。”
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神色紧张的男人,虹娘再次沉浸在幸福中无可自拔。
然而情况并未好转,风鸣开始连着两三日不归。就算每次归来,也都疲惫不堪,眼里渐渐有些虹娘看不懂的情绪。
在白母和妻子的一再追问下,男人不得不吐露了实情。
“我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我极好,但也颇为严格。我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与她后,她对于我未经父母同意便私自娶妻一事,很是不满,而且说虹娘不是一般女子,不准我再有所来往。因此我每回都是偷偷来,但前几日被发现,我便被母亲关了起来,得了空才出来。”
白母听了眉头紧皱,问道:“如此下去,我家虹娘岂不成了暗度陈仓之辈?风鸣,你是如何打算?”
风鸣仍是一副心力交瘁、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这样的丈夫,一旁的虹娘反倒是生出了些许的自责和愧疚,这婚是自己强求来的,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自己责任很大。
“娘,此事怪我了。是我让风鸣为难了。”
白母看了看懂事乖巧的女儿,又打量起仍在犹豫的风鸣,眼神复杂,叹了口气道:“虹娘哪里话,这本是两厢情愿的事,又岂可怨你一人。风鸣,事到如今,若是你母亲实在不愿,依我看,此事就作罢了吧。”
“娘!”虹娘和风鸣同时喊出声。
虹娘未曾料到母亲竟会如此决绝,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不愿接受这样的提议。
她想起成亲时,母亲曾告诫过她和风鸣,人妖终是殊途。当时的自己眼中尽是温柔俊秀的丈夫,更是满心的欢喜,私认为夫君与众不同。
“不求世人理解,但为一人心安。”当时的风鸣是这样回答的,自己也是十分相信他的真心的。
虹娘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风鸣,而自己的确实也不负所托,一改刚才的犹豫,挺直着脖颈,急切道:“娘,我不会抛弃虹娘的!我娘那边自然由我去说,再苦再累,我也要和虹娘生生世世在一起!”
虹娘红着眼眶,说话间已带上了些许哽咽之音:“娘,风鸣对我很好,我相信他一定能解决此事的。”
白母无奈道:“傻孩子,你们本就有别,此事只是开始,以后遇到的阻碍恐怕更大更多。总有缘尽的那一天,又何必强求呢。”
两人久久的跪在地上,不抬头也不回话。
“罢了。风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两日内处理好此事。”
风鸣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谢谢娘!我必不负您所望。”
两日后,虹娘独自来到了白母面前。
白母对风鸣的缺席并不意外,她面色温和,就如下界的一般人家的慈母一般,执着虹娘的手坐了下来,说道:“我儿,坐母亲身边来。”
虹娘迟疑的坐下,垂着头,睫毛如扇子,轻颤着,想要扇去眼底的愁绪,
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终于艰难开口道:“娘,我准备同风鸣一同到下界生活了。”
说完话,她并不敢抬头直视母亲,肩膀微微发抖,好似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父母的责骂。
然而等来的只是,母亲将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头上,那轻柔的动作中,虹娘只感受到一种情绪,那就是不舍。
“我料到会是如此,你放心去吧。到时,我会施法将你送往下界。”
虹娘小声啜泣着,哽咽道:“可是,法阵损耗力量多,对您身体......”
白母道:“无事,修养一段时日便可。不过,在我养好之前怕是不能去下界看你了。所以,我提前在下界给你准备了些东西,尽量让你过得舒心些。”
“谢谢母亲。”虹娘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小声回道。
“唉,我的傻女儿。”
突然,白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虹儿,我有几句话交代与你,务必牢记。麻布只可你自己保存,不可交于任何人!下界之人,贪婪善变,不可尽信!”
“虹娘知晓了。”
另一侧的屋中,风鸣坐在桌边,急躁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目光一直在门口徘徊。
门外虹娘的身影刚出现,他便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母亲怎么说?”
虹娘的眼眶仍旧红着,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她被风鸣拉到桌旁坐下,抬眼对上的是男人那双透着迫切的眼睛。
她缓了缓心神,道:“母亲答应了,还说会送我们下去。”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做回普通夫妻了。”风鸣高兴地抱住了妻子,并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而后笑着道:“看来我不去是对的,虹娘一出面,你母亲立刻就答应了。”
刚说完话的他看到妻子不太明朗的脸色,意识到什么,便收敛了笑意,拍拍妻子的肩膀,道:“放心吧虹娘,下去之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虹娘温柔的点头,转而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关切,询问道:“你说的急事可处理好了?”
风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回道:“是家里铺子出了些小状况,我已经解决了,咱们就不提这个了。而且今天既得你母亲应允,那明日你便随我回家去吧。”
看着面前温顺懂事的妻子,再想想将自己“逐出家门”的母亲,风鸣心中纠结万分,母亲过于固执,每次的商量都不欢而散。既然如此,直接将虹娘带到她面前,想来她不认也得认了。
况且虹娘如此乖巧懂事,定能讨得娘的欢心。
这么想着,他瞬时觉得将来一片明朗。
在风鸣暗暗地得意的同时,下界一座破旧院落内,一位衣着粗布的中年妇人,怒目圆睁的望着满地的狼藉。
她一边摔着院内的器具,一边嘴里还说着:“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果真不假。小妖怪是吧,来了我也不怕,既然你这么想进我家的门,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留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