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两日,阳平镇居民盛情难却,强行让二人住下,挨家挨户请他们前去用膳,尽管因为恶蛟行径,镇上居民都已入不敷出,但仍是尽力每餐都摆满一大桌子。
最后二人只得给徐叔留下一封信,趁天未亮,便启程了。
两人离了阳平,又往东走了两日,忽然看见一座高山,甚是巍峨,沈千朔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苏子木道:“有何不妥?”
沈千朔看着眼前的峰峦叠嶂,回道:“你看这山峰高大绵延,如此险峻,其中应该会有妖怪出没,不知这次会遇到什么呢?”
苏子木问:“害怕?”
沈千朔道:“我才不怕呢,只是有些好奇,再说了,遇到的又不一定是坏妖怪嘛,像之前的雀鸟就挺好的,还有庚辰。”
说话间只觉一道黑影闪过,挡在面前。定睛一看,竟是个身形瘦小,还没腰高,黑发黑眸的小女孩。
她的头发随意散着,结成了一绺一绺,发丝里还有树叶野草,脸上也是脏兮兮,不知几天没洗了。
“打......打劫!把你们身上吃的东西给我留下,不然就吃了你们!”女孩明显有些害怕,说话都打磕巴,说了几句话,就紧张的死死咬住嘴唇。
过了一会,看二人一点都不怕,女孩急了,手忙脚乱地扒开自己的头发,露出隐藏在黑发间的一对小小羊角,这羊角只有一截小指大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可是妖怪!我会吃了你们的!”
沈千朔暗暗觉得好笑,然后走上前,蹲下身,跟小女孩一个高度后,从包裹里掏出最后几块炕馍递给了小女孩,后面的苏子木弯腰也把包裹内的玉露团送到女孩面前。
看到被打劫的二人乖乖上缴的食物,小女孩双眼放光,一把夺过,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奔回山林去。
“唉,看这样子想必是饿极了,也不像有父母,怕是......是妖,且如此年幼,很难不被猎妖人盯上。不过,这孩子跑得倒快,应该不容易被抓住。”沈千朔看着女孩逃去的背影感慨道。
“自有造化。”
“说的也对,还是子木看的透彻,多想也无用,若是有缘,还能再见,现在还是想想我们今晚的落脚处吧。话说,我们傍晚前应能到达无极城,那可是国都啊,想必晚上一定很热闹!”沈千朔满脸憧憬,好似现在已经身在夜市之中了。
“少年心性。”自打暴露身份之后,庚辰时不时地就会说几句话,开始沈千朔还总被吓一跳,慢慢下来倒也习惯了。
“前辈放心啦,我们的约定,在下一定牢记!”
“甚好,吾且闭目养神。”
苏子木视线落在沈千朔身上,对方则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道:“知道啦,不可惯纵嘛,下不为例!”
二人后边的草丛中忽的传来沙沙声,沈千朔疑惑扭头:“子木,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苏子木道:“并未,走吧。”
沈千朔眨眨眼,望向周围,山峰林立,草木茂盛,还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真是一处灵地。想来山中妖物应有不少,不知那小羊会如何呢。
二人逐渐走远,而刚刚响动的草丛中则冒出一个脏兮兮的黑色脑袋,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
无极城中,一位银发白眸、身着白衫,整个看上去都隐隐发着白光的的青年男子正坐在一把金色镂空、镶有翡翠珠子的椅子上,面前跪着一个身着灰白色羽衣的女子。
“此事已经确认?”男子声音散漫,尾音拖长,但又带着一股威慑力。
“坊主有令,九歌不敢怠慢,我已亲自前去确认,蛟龙前几日已死,阳平镇居民称它是被应龙所杀,并说亲眼看见应龙的真身现世。我将那庙中龙身描摹下来,还请坊主过目。”
男子接过画纸,细细端详,清润的声音未带有温度的喃喃道:“这应龙本应飞升天元境界,今又现身于人世间,此事非同小可。”转而又问道:“那两名少年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回坊主,他们此时正往这无极城而来。”
“来得好,这等能人值得结交,我们无忧坊许久没有请过客人,是时候添添人气了。九歌,继续观察动向。”
“遵命!”女子立时化为一只灰色的信鸽飞身而出。
九歌刚离去不久,门口便跑来一个头顶两个毛球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向着环顾一圈后,变得垂头丧气,嘟囔道:“坊主,九歌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一听到姐姐来,就跑过来了,还是没赶上,哼!”
“月儿别胡闹。你去找王伯,让他安排一下,晚上之前打扫好无忧坊,以便迎接贵客。”
“是,坊主大人!”刚准备离去的月儿,又像想到了什么,偷偷看看了坊主,欲言又止。
“有何事,但说无妨。”
月儿摸摸头上的毛球,小心开口道:“我看见王伯又被那些带刀的人找麻烦了,他们还说您不识相......”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一面说,一面偷瞄着前面的青年。
青年脸上神色并无波动,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嘱咐你的事记得跟王伯说。”
“我知道了,坊主。”
青年拿起茶杯却并不饮茶,只是轻轻婆娑,放下后,只见那杯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另一边的苏子木二人,已无暇去想无极城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后面的小羊已经跟了他们一路,再跟下去就要进城了。
可二人每次回头找寻时,小羊都会迅速躲进附近的草丛或树后,二人一旦靠近,它又会远远就跑开,等他们继续走了,再慢慢跟上。
沈千朔实在无法忽视后面的尾巴了,喊了一句:“你过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一会进城,你可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才不会找不到呢。”小羊嘟囔着的同时,忽然自觉脚下一轻,而后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接着眼前便是黑衣少年放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