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辉微微一笑，“机器不能查人。可据我所知，县府大楼有一个通风系统，通风管道能爬人，而每个办公室都有一个通风口。”
陈亮哦了一声，扭头看向了老薛。
老薛会意，点点头，和小柳一起立即出门而去。
陈亮问道：“老窦，真有必要搞得这么草木皆兵吗？”
窦文辉严肃的告诉陈亮，就这县府大楼，每年至少发生十件失窃案，其中一半是与通风管道有关。
事实很快证明窦文辉说得没错。
老薛回来报告说，书记办公室上方的通风管道，有被人爬过的痕迹，但不能判断发生在什么时候。
陈亮立即下令，保卫科连夜加班，检查整个大楼的整个通风系统，不得有误。
老薛匆匆而走，他在保卫科兼职，可谓责无旁贷。
陈亮和窦文辉开始喝茶。
窦文辉告诉陈亮，他干过整整十年刑警，这方面的警惕性已成了本能。
比方说，他从不在外面喝酒，哪怕是与朋友小聚。
又比方说，调来大河县以后，万不得已他晚上从不出门，哪怕是大白天出门，也总会带着一两个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窦文辉总结道。
陈亮点着头道：“我听说，你曾十多次收到装子弹的信封。”
窦文辉点点头，“这个我倒不怕。一般来说，给你寄子弹的，都是在虚张声里。不叫的狗最会咬人，真要是敢打黑枪的，不会先给你寄子弹的。”
“说得有道理。老窦，我这有三份通报，你先看这一份。”
窦文辉一边看，一边说道：“第一天就收缴枪枝一千三百多条，子弹三万余发，手雷手榴弹六千多个……我的天，还有七十三门迫击炮和三百多枚炮弹。老陈，关于收枪，我有个建议。”
“你说。”
“一方面，咱们派人下乡，挨家挨户的宣传。另一方面，发动广大干部群众，动员自己的亲朋好友交枪。”
“嗯，好主意。老窦，你看看第二份通报。”
这是一份关于公安局打击走私团伙的通报，截止到目前，已摧毁二十三个走私团伙，其中二十个已被彻底摧毁。
窦文辉道：“据公安局的情报，全县至少有二十八个走私团伙。现在灭掉了二十三个，战果不能说不小。但据我所知，还有一些咱们没有掌握的走私团伙。”
陈亮道：“这一次，不彻底消灭他们，咱们绝不收兵。”
窦文辉看向第三份通报，“这是什么？”
“参与买官的干部名单。迄今为止，已有一百零八人被查。”
“好么，都凑成梁山一百单八将了。”
“你看看。这一百零八人里，有八十七人是自首的，被查的是二十一个。”
窦文辉看了看名单，问道：“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陈亮道：“被查出来的人，按党纪国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决不放过一个。”
窦文辉道：“这是必须的。”
“至于这些自首的人，一定要体现政策的灵活性，只要没有其他问题，一律不予抓捕。”
窦文辉点点头，“宽严相济，这也是明确的。”
“可以保留公职，可以保留党籍，就是给个铁饭碗，但党纪政纪处分不能缺席。”
“还有呢？”
“无论是正科级还是副科级，一定要把他们从领导岗位上拿下来。另外，还有一条，这些人三到五年内不能重新担任干部。”
窦文涛道：“这就好办了，就是要搞一刀切，让他们无话可说。”
陈亮道：“老窦，你们纪委会同组织部，搞一个比较详细的条例出来，这样也能有章可循。”
“我抓紧落实。老陈，还有什么急需要做的？”
“填坑啊。”陈亮苦笑道：“这些人拨掉了，总得派新的人去填坑。可是我两眼摸黑，万一新人也是腐/败分子，那我的洋相就出大了。”
“你的意思是？”
陈亮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窦文辉继续说下去。
“老陈，这不合适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陈亮笑道：“再说了，即使你是坏人，也不敢在这非常时期使坏。”
窦文辉笑了，“我知道，你已经让徐非瑾推荐了一批人，徐非瑾也找过我了。其实吧，徐非瑾向你推荐的那些人里，就有我推荐的几个。”
“哈哈……你这叫投石问路。老窦，你可真逗。”
笑过之后，陈亮严肃的说道：“这个工作必须要快，因为我要用来稳定全局。干部队伍稳定了，全局也就稳定了。”
窦文辉点点头，含笑问道：“你不打算开会？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陈亮又是苦笑。
“老窦，我实话实说。现存的县常委，不包括刚调来的，我只相信你一个。”
“深感荣幸。”
“其他几个，我统统都不相信。现在坐在一起开会，开着开着，我怕专案组来当众抓人。”
“嗯，我深表理解。”
“就像我找人谈话，常克明谈话后，我不过试了下，他就跳楼自杀了。还有一个贾平，谈话还没开始，只看了一眼关于常克明的举报材料，他就跑去自首了。唉，太尴尬了，差点让我相信洪洞县里没有好人。”
“理解，理解。”
陈亮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
“老窦，现在你给我介绍一下，两套班子里你认为可靠或相对可靠的人。”
窦文辉沉吟起起来。
“这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常委会这边，除了我和武装部长郑军，就没可靠的人了。郑军不愧为一个军人，他守得住底线，也几乎不掺和县里的事。至少吧，他上任两年半以来，我就没听说过他的负面消息。”
武装部长，职挂常委，在经常情况下，确实是不会掺和地方上的事的。
“其他原来的九个常委，书记李海昆自首了，县长叶诚欢被杀了，常委兼副县长沙和平被双/规了，公安局长吴贵平也被抓了。而现在，组织部长常克明跳楼自杀了，常务副县长贾平也自首投案了。”
“现在还剩下我，以及副书记李洪涛、宣传部长林青平、武装部长郑军和县委办主任何东阳。下面的议论，县常委会分成三派，我和郑军算是中立派，两边都不靠。而李洪涛属于少数派，林青平还有已经自杀的常克明，都是李洪涛的人。”
“至于杨德文李海昆吴贵平那边，现在只剩下市委办主任何东阳一个，几乎已全军覆没。根据我手头掌握的线索，他也是有问题的。我已经把他的材料交给了专案组，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
“至于李洪涛和林青平，我手头有他们的材料，但不能轻易乱说，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李洪涛与天意文化娱乐公司的关系是明摆着的。我想只要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应该会有收获。”
听到这里，陈亮又问道：“那么，县政府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