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辰却是在红尘里打滚的人,牵扯到的人事、利益甚多,他身上又没有南州四家的血脉,若他与旁人联合起来谋算南州,谁人挡得住?
“哼!”
树道人冷笑一声,道:“这是我与河师兄俩人商议后做出的决定。廷玉,莫非你有异议?”
晏廷玉垂首默默无语。
“震川,大元,你二人呢?”
“震川(大元)不敢!”
归震川、司大元对视一眼,双双起身恭谨地答道。
吴长老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树道人怎可能将家族(门派)令牌交到旁人手里掌握?那岂非等同于把自家的命根子让外人给掌控了?
自古以来,授人以柄、太阿倒持乃是大忌,智者所不为也。
吴长老望向自家的师兄北宫帝,北宫帝虽是元婴期大修士,见多识广,却也对此事大惑不解。
其实这是南州四家与天月门两方的处境不同所致。
天月门自创派以来便雄踞于天月峰下,掌握一州之地,是星月国中仅次于天星门的第二大宗门,自有其荣耀与骄傲,绝无可能让一个外人掌握自家宗门的核心秘密的。
南州夹在元国与星月国之间,自古以来便是攻伐之地,动荡不安。而南州是其中最弱的一方,这里宗门、家族以存活下去为第一要务。为了宗门(家族)的延续,每当外敌的实力太过强大时,他们往往便会奉敌为主,以此换来自家的存活与延续。
何况周星辰根本就没有做南州之主的念头。
再者四块家族令流传至今,早已失去了神圣的光环,其实也就是一个象征性、荣誉性的东西。河树二道让周星辰掌握四家的家族令,不过出于对他的看重、表示亲近之意罢了。日后周星辰若是要依仗家族令损坏南州的利益,南州四家是否听他的还未可知。
但在旁人眼中,把自己的家族令交到外人手里掌控,却是极其震撼的一件事。这就好似元国皇帝李钦武决不会让旁人掌握他的镇国玉玺一般。
手握四块家族令,周星辰便等同于南州的太上长老了,晏廷玉见了他也须低头。
但周星辰不愿与南州四家牵扯过深,他对南州的权势毫无兴趣,便要将四块家族令再次抛还。
树道人冲他摆手道:“你无须多想,老夫与河师兄并无让你接掌南州之意,不过盼着有一日南州被外人打来时,你能出一份力罢了。说起来还是老夫二人在算计你。”
树道人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意图公之于众,却是显得光明磊落。
旁人未必会多想,但在场的大修士们却不得不琢磨树道人此举背后的深意……
周星辰微微一笑,将四块令牌收了,想了一想,道:“这几年大战未歇,南州接连遇险,乃是因我四家的实力过于柔弱了。以我之见,廷玉前辈与大元前辈几人因俗事缠身,以致修为上毫无寸进,此后当摒弃杂务,闭关静修,早日进阶后期金丹才是。”
他接连点了几人的名字,都是南州四家的中期金丹,这几人都曾明里暗里与他为难过。
晏廷玉、司大元大惊失色,一齐望向树道人。
树道人却点点头,问道:“可以。你属意谁来接掌我四家?”
“凤阁兄天资横溢,心胸磊落,处置事务也颇有手段,可以他为四家的共主,由元道、归峰、何以渐三位辅佐。另由这四人,加上廷玉前辈等六人组建一个长老会,处置南州特别重大的事务。”
他这是借鉴了姜国与天月门的十大长老的制度,而以河、树二道与他三人为太上长老。晏廷玉、司大元等屡次在背后算计他,他不能不有所表示。
以司凤阁的修为本来是绝无可能做上四家共主的,但前阵的龙泉关大战中,司凤阁接连斩杀上师,威望颇重。后来虽然负伤,却在闭关疗伤时于不经意间竟然结成了金丹。
如此一来,由司凤阁做南州四家的共主就很妥当了,他本就是享誉南州多年的“第一天才”,威望卓著。
树道人想都不想便点头道:“甚好。廷玉、大元等此后便一意闭关冲击后期罢,以十年为期,非遇上极其重大的事务不得出关!凤阁、元道他们几个的确不错,是该让年青人出来历练一番了。”
见此情景,旁人哪还有不明白的:河、树二道与周星辰分明是事先商议好了的。
晏廷玉、司大元面如死灰。
如今想来,此前他们鼓动众人围攻周星辰是何等的可笑!
周星辰寥寥数语,便将南州四家的一众金丹中期大佬拉下马来,尽夺其权柄。
南州变天了。
此后南州将是年青一辈的天下了,或者说,是周星辰与司凤阁两人的天下。
这个戏法变得实在是太快、太离奇了,众多大佬还在默默品味,周星辰的目光又已望向了天月门那边。
吴长老不禁一个哆嗦,但随即便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缩地直视周星辰。
天月门可不比南州,决无可能任由一个外来小子胡闹的;他吴天敬也不是晏廷玉那个废物!他可是后期金丹,虽说距结婴还远,但也是星月国的顶级大佬了。
更何况,北宫帝师兄是支持他的!
天月门首席大长老北宫帝微笑道:“周小道友好手段!怎么,你整治罢了南州四家,又想将我天月门也整治一番?”
“整治天月门?周某可没那个本事,也无那个资格。”
听他这么回答,小贤王、张怀亮等人都松了口气。天月门可是高傲得紧的,决不会任由一个外人插手他们宗门的事务,哪怕周星辰曾以一己之力助他们逃过了灭门的大难。
“不过,仅仅在三、四年间,天月门便失掉了天月州、失掉了整个星月国,此战中更是差点被毁门灭派,说明天月门里近年来出了很大的问题……”
“哼!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是我吴天敬误了天月门罢?”
周星辰哈哈一笑:“如今天月门处境险恶,举步维艰,自然并非哪一人之过。但你吴长老是宗门里真正的主事之人,如今天月门沦落至此,你的罪责确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