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啊!”陈丽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看。
老罗躺在地上,身体都绷直了,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狂抖。
“老罗!老罗啊!”陈丽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过多久,老罗两腿一蹬,没气了。
他浑身绷直,放在身侧的两手死握成拳。
临死前,两只嗜血般的眼睛大大睁着,很不甘心的盯着天花板。
老罗就这样死了。
他出殡的那天,罗成没来,那张彩票陈丽华也没要得回来。
那几天,陈丽华不停的给罗成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他。
直到老罗的丧事办完,又是几天后。
罗成突然主动给陈丽华打了个电话。
原来他想去兑换彩票的奖,结果老罗去世,只有陈丽华可以去领那个奖金。
罗成跟她商量,说彩票他可以还给陈丽华。
但陈丽华拿到钱后,能不能二八分,给两成给他,当借的,过段时间就还。
奇怪的是,陈丽华变得很好说话。
她像是看破一切似的,笑道:“如今老罗不在了,你是他唯一的弟弟,既然他生前那么照顾你,这笔钱我也不该一个人拿,你回来吧,我们五五分。”
罗成本以为,让陈丽华点头,都得登门给她磕头才行。
谁知道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他开始有些怀疑,陈丽华是不是在捉弄他。
嘴上说着答应,等见了面,又开始反悔。
但很快,他就自己为陈丽华开脱。
这么多年,陈丽华一直很爱他哥。
所谓爱屋及乌,没准他哥不在了,她对他看法也不同了呢。
罗成这样想着,决定先回去试试。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特大暴雨。
罗成想着彩票的事,天还没亮,就趁着小雨急匆匆的往他哥家里赶。
一路上,他心里盘算着事儿。
也就没注意到,昨晚的那场雨后,村子里如经历了一场人间浩劫。
好几家的顶棚都被掀飞,田里的农作物更是惨不忍睹。
就连树林子的好几棵大树,都像是被巨人的手给拔了出来。
这些,罗成看见了,但他没在意。
他眼里只有他哥的院门,披着雨衣,快步上前把门敲得梆梆响。
“嫂子,开门,我来了!”
罗成嗓门大,幸好他哥的房子比较偏,要是被隔壁邻居听到了这话,怕不是又要让谁误会。
陈丽华大概一直在等他,很快就开了门。
院门一开,看到陈丽华的打扮,罗成愣了一下。
他哥才死没多久,陈丽华就穿得相只花孔雀似的。
轻薄的纱裙,头发用廉价的绿钗子的挽起,几缕垂在脸侧。
还别说,陈丽华平日不打扮,突然收拾出来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罗成没结婚,看到这样的陈丽华,再想起他俩的关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
他眼神飘忽,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嫂子……”
陈丽华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不冷不淡:“想着要进城,还是穿好点,我快收拾完了,你进来等吧。”
“欸。”
罗成应了一声,僵手僵脚的走进去,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关院门。
陈丽华在他背后,自言自语的叹气。
“你哥就这么走了,我还年轻,后半辈子怎么也得想办法过下去啊……”
罗成眸光闪烁,还是把门关上了。
关了门,像是把风也关在了外面。
罗成看着陈丽华扭着屁股回屋的背影,浑身发热。
他心烦意乱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像是有些念头要浮出水面,又被他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但不顶用。
那念头就像个葫芦,按回去,又浮起来,又按回去。
天上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着。
闷热的天气,罗成憋得难受,忍不住朝楼上问了一句:“嫂子,咱多久走啊。”
陈丽华的声音从二楼卧室的窗户飘了出来:“快了,你再等等,哦对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走到窗边,轻轻倚靠着往下看。
涂了口红的嘴唇,笑语嫣然:“弟,我怕今晚赶不回来,万一又下大雨就麻烦了,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把院子里的东西收一收。”
说完,她冲他眨了眨眼,就把身子缩了回去。
罗成彻底懵了,满脑子都是她话中的“赶不回来”。
回不来,那就得在城里住。
看陈丽华打扮的样子,还有她对他的态度,难道是……
罗成心里乱成一团,道德和欲望两头打架。
他晕乎乎的,弯腰去收捡院子里的板凳。
真奇怪,家里又没来客人,院子里却放了好几根矮木凳。
杂乱无章的,东放几根,西放几根。
捡着捡着,罗成逐渐靠近院墙,那里放着最后一根板凳。
只要收拾完就可以进城兑奖。
而且陈丽华也会一起去。
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罗成的念头彻底放飞了。
反正他哥也不在了,怕什么呢?
罗成心脏狂跳,去到墙边,正弯腰捡起最后一根板凳。
突然,被暴雨冲刷了一天的墙垮了。
连带着土地塌方,墙边有根电线杆也一起倒了下来。
墙砖砸懵了罗成的脑袋。
他眼睁睁看着电缆落在自己身上,只听噗呲一声炸响,像放炮仗似的,火光四溅。
那光亮极了,似乎把灰蒙蒙的阴雨天都照亮。
坐在二楼梳妆台前的陈丽华,透过镜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放下手里的眉笔,闭了闭眼:“报应……”
陈丽华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窗边,低头往楼下看了一眼。
一堆混乱间,横躺着一个浑身乌黑的男人。
从头到脚,皮肤和衣服全都烧焦,变成了黑色。
陈丽华面无表情,拿起手机,叫了救护车。
罗成被高压电电死了。
至于陈丽华究竟是想让罗成被倒塌的墙压死,还是被高压电电死,又或者说,她没想让他死。
真相究竟如何,只有陈丽华自己知道。
反正,罗家两兄弟连着月份都死了。
村子里对这事,议论纷纷,都说是陈丽华克夫,把人克死的。
陈丽华没有辩解,独自一人去兑了奖,又回了村里。
她舍不得老罗,没有搬家,一个人住在村尾。
手里拿着没人知道的存款,日子过得清净又潇洒。
谁知半年后,家里突然有些不对劲。
像是这个屋子里除了陈丽华,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