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晚都有一死,任你是何等的大人物也是逃不过去的。
当年太后一心要谋求这宫中的最高权利,又如何呢?
到最后还是什么也带不走。
也许死对她来说反而是种解脱也说不定。
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从来都是孤独的,所以皇帝自古以来都是称孤道寡。
思忖良久,萧景泰才开口道:“着礼部办这场丧事。”
做为现在皇族中资格最老的女人,已故太后的丧事办的很隆重,这不只是对已逝之人的缅怀,更是对民间礼法的垂范。
葬礼程序很复杂,招了群臣入宫宣读遗诰,内容主要是劝勉皇帝,并规定了皇帝及百官的服纪和哀制。
读完遗诰后,群臣入宫发哀临哭,奉慰皇帝。
整个过程由礼部统御完成,为太后选了谥号报皇帝裁决,萧景泰选了其中的孝圣宪敬慈皇太后,刻谥号册宝,择日读于灵前。
太后去世的消息也传至民间。
陈洛初在铺面上从旁人口中得知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当年自己出宫不成去了永寿宫,本以为就可以一直这样等到二十四岁出宫了。
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而后来太后把自己父亲被太子顶罪的事和盘托出,让自己和萧景泰之间存了一道抹不平的裂痕。
不过,她也很感谢太后的告知,这一生,她并不想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正在愣怔时,阿信却指了指街口处道:“小姐,那小孩怎么又来了。。。”
陈洛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是那孩子。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给他穿上的,只不过又是脏乱不堪,这才送到惠民署几天时日。
陈洛初不解道:“他是被赶出来的?”
没办法,见到了不能装看不见,总归是有些渊源了。
阿信又把他从街上抱了回来,这次他却不再抗拒阿信的拥抱。
回来后还冲着陈洛初笑笑,然后又跑到了之前的厨房里等饭吃。
陈洛初没办法,让吴婶再给他做饭。
又是之前的一套,吃完饭,换洗了衣服,又是干干净净。
饭后阿信又叫了马车,送他去了惠民署。
结果回来时,孩子又让她带了回来。
阿信苦着脸对陈洛初道:“小姐,那里的人说这孩子和谁也不说话,还会打人,打哭好几个孩子,然后被关了起来,关也关不住,这不,自己跑出来了,人家不想收了。。。”
陈洛初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这可怎么办。
突然她对阿信道:“你把福记饭庄的瑞嫂子叫来,让她看看喜不喜欢这孩子,她自己不能生,不是一直想抱一个吗?正好来看看。”
不多时,瑞嫂子来了,她身材比较胖,进来以后看着眼前的孩子,看着瘦了些,长相倒是不错,可是逗了半天却不说话,她问陈洛初:“他不是哑巴吧?”
陈洛初也是纳闷,没听他说过话,但是检查过嗓子,应该是没啥问题。
最后,合计了半日,那瑞嫂子还是放弃了,“长的倒是不错,就是不机灵,眼神太凶,还是算了吧。”
既然人家说算了,陈洛初也不好再说什么,送走了她。
然后两个人看着眼前的小孩发愁。。。。
最后陈洛初叹了口气,“我来养吧。”
阿信惊的不行,“小姐,你还没有出阁,怎么能收养孩子,以后还怎么议亲事!”
陈洛初笑笑,“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以后不会议亲事。”
阿信看她斩钉截铁地把自己的亲事给堵死了,她都不明白陈洛初为何要如此想。
她脾性好,相貌极佳,家中又不缺银钱。
简直是这街上所有单身公子的梦中神女,一直以来把那陆行舟迷的拔不出来。
现在她竟然说自己不议亲事。
阿信实在是不能理解。
她半天没合拢了嘴形,“这。。。。。。”
看着她的样子,陈洛初想笑,“别这了,给这孩子收拾套被褥出来吧,不管他从哪里来,离了父母亲总会是难过,这样磕绊长大,不是好事。遇上就是缘,我会把他养大。”
。。。。。。
阿信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下更说不出话了。
只好低了头,给这小孩子收拾去了。
陈洛初向那孩子伸了手,小孩见她向自己伸出手,便站起来慢慢走向她。
走近后,陈洛初一把把他拥到了自己的怀里,“孩子,以后不流浪了,我来养着你,看你长大。教你说话、认字、懂道理,好不好?”
孩子靠在她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使劲地点点头。
陈洛初摸着他的头就笑了,“谁说他傻,精着呢。”
夜里陈洛初和阿信安顿了孩子睡下。
那孩子一时间竟不习惯这样安稳的环境,久久没有闭眼。
陈洛初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困到撑不住眼才沉沉睡去。
陈洛初回到书房,提笔写了几个字。
诚,敬,才,轩,仁,文。。。
最后她灵光一现,往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予”字。
她对一旁的阿信笑笑道:“以后这孩子有名字了,就叫陈予。予,相推予也,表德,有内外兼修的寓意。”
“而且有予有得,想要得之先要予之。希望他长大的过程中能明白这个道理。”
阿信似懂非懂点点头,在她看来,陈予这个名也算是好记。
月色如同笼了一层薄纱一般朦胧。
萧景泰忙完了事务自己慢慢踱步走在月下,月光下他的身影很长。
不经意间一抬头,自己竟然走到了流云殿。
望着这座早就不再亮起的宫殿,他静静地站着,眸眼深深不语。
良久。
他回身了德九一眼。
德九明白,赶紧着人给这宫殿开了锁。
很长时间以来,萧景泰让人锁了它再也不曾来过。
而此时走过来,他却又无比地想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