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一年光景悄然划过。
时人却不曾知觉。
淡淡流云,朗日晴空。
江南水乡如同一幅淡淡泼墨的画,朴实中带些清秀,弯弯石桥横跨在清澈的水面上。
雕栏的磨蚀痕迹向人们无声展示着往日的沧桑。
流水汤汤,环绕大街小巷。
青石板路,男女老少贩夫走卒往来其间。
因着今日是庙会,所以来往的人比平日里格外多。
虽然天色尚早,街面上的商家却开始早早地准备起来。
做馄饨的店家正在调制着鲜美的汤头,透过热气氤氲能看到对面卖糖葫芦的老头已经开始给串好的糖葫芦挂上糖汁。
陈洛初身着淡青衣衫,打扮素净,墨发被一枚青簪挽着,眉目淡淡,身后带了个丫鬟慢步踱步其间。
一路走过去,她却被旁边那孔明灯的长摊吸引了目光。
她清眸细细地凝视着走过。
却没注意脚下翘起的一块青石板,不经意被绊了一下。
身边的阿信赶忙出手扶稳了她:“小心。”
陈洛初这才站稳了身子,把侧到孔明灯那里的目光收了回来。
阿信是她来这个小镇途中遇到的女孩,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跪在闹市里卖身为奴葬父。
围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出钱的人却没有。
阿信其人话不多,长的也不是多清秀,身上倒是带了些防身功夫。
陈洛初走过时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便决定要带上她。
一银钱难倒英雄汉。
能为了埋葬父亲做到如此地步,人品不会差。
陈洛初当时把两倍的银钱给了阿信,“厚葬你的父亲,以后跟着我吧。”
身后的人群里立时一片哗然,纷纷提醒她算错账了,陈洛初却并不理会。
阿信就这样跟着陈洛初来到了这里,她平日里话不多,这和落月非常有反差,这着实让陈洛初适应了一阵。
以前是落月讲她听,这以后就是她讲,阿信听了。
今日店里来了个老客户,多聊了几句,便出来时晚了一些。
她对阿信道:“先不逛其它地方,直接去米糕摊子,他家米糕卖的快,去晚了就没有了。”
常买的那家的米糕做的格外香甜,以荷叶外包,糯米为主,里面还带有红豆馅和枣蓉等,吃起来有清香气,甜味正好,一点也不腻。
陈洛初小时候和洛君常吃这种米糕。
她只吃这庙会上的这家味道最像,每次都会去逛一逛买一些回来吃。
陆行舟坐在一旁的茶摊上,大腿翘着二腿,荡荡悠悠,十分没有坐相。
忽而,远远看陈洛初走来。
他赶紧起身坐好,又冲小厮一使眼色。
那小厮冲到摊前冲摊主道:“我们包圆,你可以回家了。”
还剩得有七八份的量,摊主倒也乐得早点回家,刚打包好。
陈洛初和阿信就到了跟前,“老人家,给我包一份。”
说罢就让阿信拿钱。
摊主露出无奈表情,“这位姑娘,卖完了。。。刚卖完,这位公子全包了。”
陆行舟一步走上前,热情笑道:“陈姑娘来了,真是不巧,我全买下了,这样吧,我送给妹妹。”
陈洛初知道眼前的陆行舟是这街上纨绔中的纨绔,浑身没个正形,能不招惹就尽量远着点。
陆行舟的父亲陆旭在这个地方富甲一方,但是为人低调又小气,不想生了个儿子却是个花钱不关门的纨绔,不知道再造一个小的出来还来不来的及接班。
可是接下来生的却全是女儿,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来管教这个纨绔,望着他有一天可以转了性,多学学实务,接下自己手里偌大的家业。
陈洛初抬了眸子,看着殷殷上赶的陆行舟淡声道:“不用,回吧。”
便带了阿信往回走。
这时陆行舟从小厮手上接过那堆米糕,大大咧咧地跟在了陈洛初的身边。
他讨好道:“陈姑娘,听说你们家新开了米店。要说这粮店,这方圆百里内,哪有能做得过我家的。”
陈洛初面露不悦道:“谁要与你家争生意,小门小户,糊口而已。”
陆行舟认真建议道:“那妹妹岂不是太辛苦。这样吧,你嫁与我,我们家所有的米粮铺子以后都是你的,可好?”
陈洛初听完这话忍了笑道:“听吴婶说你去年还要给醉春楼的嫣红姑娘赎身娶回家。今年对我讲,不知道明年你又会对谁讲。”
她冷冷道:“别跟着我,你自去吧。”
看着陈洛初不爱搭理自己,陆行舟白净的面庞上满满都是失落,他怏怏道:“我这次对你是认真的,不是玩闹。”
然后他像个孩子一般气呼呼把米糕往陈洛初手里一塞。
大步拂袖而去。
阿信看陈洛初手里满满都是荷叶米糕,她赶紧接了过来,不解道:“陆少爷这又犯什么病了?”
陈洛初无奈道:“谁知道,咱们回。”
等到她们回到绣衣店时,早有隔壁刘婶在等着了。
“安宁啊,你可回来了,在你这里做件闺女的衣裙,别人做我相不中。”
陈洛初笑笑,“没问题,我尽快给你做出来。”
刘婶这才开心了,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个提篮,“这是刘婶做的酥鱼,知道你爱吃,特地给你拿来。”
“多谢刘婶。”
一旁的阿信接了过来。
送走了刘婶,陈洛初这才走回了后院,坐在前厅歇着。
她从绣夏那里离开后,便来到了这江南小镇上。
她一直喜欢这样的环境,鱼米之乡,气候绵润。
她开了间比较大的绣衣铺子,凭着自己的手艺远近闻名。
当初,她人还在宫里时,做的绣品就供不应求,如今更是有很多人大老远跑来,也是一衣难求。
她做的衣裙式样好看,绣品也细致,很多绣样用宫里的样子微微一动,又不越规,还很得姑娘们的心。
如此这般打开市场后。
陈洛初便雇了些绣娘,平日里再细细教导过,很多事交给她们去做,自己也乐得省心。
订单纷沓而至。
银钱自然也是不少挣的。
陈洛初严重怀疑自己当时从宫里往外卖的绣品肯定被克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