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和落月在一边深深地埋下头装鹌鹑,似有瑟瑟状。
与若无其事的陈洛初形成鲜明对比。
萧景泰面上却无起伏。
夜色寂静,萧景泰和陈洛初两人并排躺着。
“出去这一圈,心情如何?”
“臣妾心情一直如常,这次出门不是陪你散心吗。”
。。。。。。
“现下可还缺什么?”
“缺。”
“缺什么?”
“还短些银两。”
“好,明日里给你。”
就在陈洛初翻了身,准备闭眼入睡时,悉悉索索间又被萧景泰俯身压到身下。
“皇上,太晚了。”
萧景泰手上动作不停,在她耳边喃喃笑道:“上次来时说了,这次补上,君如何能有戏言。”
天气越来越凉,清晨起来,地面浅覆上一层薄霜。
萧景泰走后不多久,小太监便托着托盘拿来了赏赐。
银子。
陈洛初看了一眼落月,落月赶紧上前接过。
小太监退下后,陈洛初对落月淡声道:“再去找宏楼的人查。”
“是,小主。”
自从落月知道陈洛初的出身母家后,她对陈洛初的起落经历也是感慨的无以复加。
珍妃整天跳着脚地显示自己出身名门,岂不知,名门就在身边。
王慕然这几天像是突然蔫了一般,什么好吃的东西摆到她眼前都引不起她的胃口。
今日王慕然来流云殿这边吃饭,落月特意做了她最爱的几个菜,却不见她多吃多少。
落月奇道:“小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平日里那么能吃的主儿。
王慕然蔫蔫道:“貌似。”
陈洛初夹了一些鲈鱼肉放到她的碗里,“你没事吧?”
王慕然扶了额头轻声道:“没事,老毛病了,我以前就有些眩晕症,平日里有配好的药常备着。一会回去我让流苏给我熬一点。”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晕两天,慢慢也就好了,这次迟迟不见好。”
“奇怪。”
王慕然没吃多少,就让流苏扶着她回去了。
陈洛初依然去书房里,悬握了笔轻描着。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一般,凭空被人点穴了一般,愣怔在了原地。
而后,她迅速放下手里的笔,向外走去。
刚画好的那幅牡丹被盖上了几滴甩出来的黑墨。
正在整理库房的落月眼看着陈洛初直直出了门,她满心奇怪,赶忙放下手里的册子,跟了陈洛初出来,发现她正往凝香阁的方向走去。
落月满心的奇怪,这是怎么了,跑这么快,出门也不带个人在身边。
于是她也紧紧地赶在陈洛初的后面,急声喊道:“小主。”
陈洛初脚步很快,似是没有听到。
流云殿和凝香阁间隔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她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宫女一看是她,赶忙行礼。
陈洛初来不及回她,只是急急走着,看的小宫女一头雾水。
东侧偏殿里,王慕然正斜躺在柔软塌上,旁边流苏端来了一碗刚熬好的药。
王慕然怏怏地坐起来,接过碗,就着就要开始喝。
“放下!”
还没等药进口,就听到门口一声带着喘息的轻喝。
王慕然吓了一跳,碗里的药差点洒出来。
她抬头循声看去,竟是陈洛初,后面还跟来个气喘吁吁的落月。
王慕然和流苏均是一脸莫名。
两下静静地互看着。
直到陈洛初把气喘匀后。
她走到王慕然跟前道:“乱吃什么药,放下。”
王慕然不解道:“怎么了,我这药是常备的。”
“落月,找李太医过来一趟。身子不舒服了得找大夫诊,哪有自己乱吃药的道理。”
王慕然蒙蒙地放下了手里的药碗。
“噢。。。”
不多时,王太医被找来了,他给两位小主分别见礼后。
便拿出丝帕,隔着丝帕开始给王慕然诊脉。
屋里很静,窗外时不时传来外面的沙沙风声。
半晌后,在孙太医反复确认过后,他突然站起来叩头行礼道:“恭喜小主,喜脉。”
陈洛初轻呼出一口气。
耳边似是有惊雷凭地起。
王慕然顿了一阵,吞咽了一下后不确定地问道:“当真?”
孙太医再次确认道:“千真万确,月份不大,一月有余,请贵人千万当心,您这晕眩之感即是如此引起的,并无大碍,等臣给你开一些养胎的药来。”
陈洛初接过了话头,“有劳孙太医,只是这皇子月份还不大,请孙太医先不要声张。”
孙太医赶紧点点头道:“臣明白。”
陈洛初带了落月把孙太医送走,再回到殿里时,王慕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她看向陈洛初幽幽道:“怎么会如此。”
陈洛初定定道:“这不是好事吗?”
王慕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
“我侍寝的次数那么少,怎么就有了呢。”
陈洛初轻声安慰道:“这是你的福气,其它人吃着安胎药都怀不上。”
“是吗?”
“当然,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有福之人。”
“是吗。”
还是如从前那般不经夸,一句话就把她说笑了。
流苏站在一旁背上后知后觉直冒冷汗,“小主,刚才差一点就把那药喝了,那里可有活血的药呢。”
她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请罪道:“小主恕罪,都怪奴婢思虑不周,差点酿成大错。”
王慕然轻声道:“不怪你,起来吧,流苏。”
陈洛初异常冷静,“既来之则安之,刚才那孙太医,我提前就查过他,太医院新来的,并不是哪个宫里专使的人,我给了他不少银子,前三个月他应该能守口如瓶。”
王慕然默默地点点头,半晌,抬头道:“谢谢你,洛初。”
陈洛初微微牵唇一笑:“傻丫头,咱们的长情要来了。”
王慕然低下头,素手轻轻抚过小腹,一股母性自然而然升腾而出。
“洛初,我有点害怕。”
“不用怕,你不是自己,还有我呢。”
“记得你之前你放的那个风筝吗?”
“记得。”
“那是什么形状的?”
“锦鲤,是你给我画的锦鲤。”
“对,锦鲤,所以,这个孩子是你的锦鲤,你会好,他也会好。现在你要做的是静心养身体,想吃什么让流苏去找落月。”
落月在一边忙不迭地点头。
这几句话比什么良药都管用一般,瞬间安抚了王慕然那颗扑腾不定的心。
王慕然有些潮红的脸色慢慢归于正常。
流苏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正午已过,日头从窗棂里斜斜地照了进来,暖暖地洒了王慕然一身,此时的她分外安静,貌似突然有点母亲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