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我们几个主考官经过合并商议,拟定出的本次恩科前三名的人选,请您过目定夺。”
他双手举过顶奉上,德九赶紧上前几步躬身接了,敬奉给了萧景泰。
同时又将这三个人的考卷从萧景泰看完的那堆里一一挑了出来,放到萧景泰的手侧。
萧景泰放下手里的考卷,转眸看向这名册。
徐长庚,吴彬,沈淮一。
萧景泰在龙椅上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坐着,又拿起他们的考卷细细看着。
须臾后,他不经意问道:“他们分别都是哪里人士?”
谢成钧上前一步,朗声回道:“回皇上话,徐长庚乃西北陇西人士,吴彬是江南人士,沈淮一是京城人士,他是永宁侯家的幺儿,自小苦读,文采还算不错,这次他所做的政论尤其别出心裁。”
这谢成钧难得如此盛赞一个人,萧景泰对沈淮一的考卷是有印象的,很有才华,政论的观点很有一套。
萧景泰点点头,长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眼眸含了些光看着前方的一个虚无之处。
一众大臣不敢多言,默默垂立等结果。
良久,他重新拿起那名册,食指稳稳指向第一个名字,“定他为本年恩科状元!”
德九低头看去,正是徐长庚。
流云殿
落月看着空荡荡的鸟笼子问向南风,“南风姐姐,南枝昨日飞回来吃食没有?”
南风正要出门领月例,她凝眉回想道:“昨日,好像没有吧,我没见它。你问问入画她们,怎么了?”
落月也是一脸纳闷,“坏了,前日里我没见它,南枝这是去哪了,别是飞丢了,哎,呸呸呸。”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吉利,落月呸了好多声。
陈洛初掀开门帘走了出来,“落月你吃错什么了,南枝怎么了?”
看陈洛初出来了,落月无法,只得实讲:“小主,南枝大约两日没回来了。我们以为它可能贪玩飞远了,所以一直没跟您说。”
陈洛初看了看廊檐下鸟笼里新放上的小米,丝毫未动。
她向碧蓝色的天空扫视一圈,疑惑道:“不会啊,南枝活动挺规律的,它平日里吃食挑拣,不可能这好几日都不回来。。。”
“落月,你领着沐云和入画她们几个分头沿路出去找找,有没有落到别的宫里去,南风你先去内务府忙,这一路走过去时也仔细看着点。”
落月连忙答应了,赶忙从各个屋里叫出了她们。
天边是无尽的碧蓝,那个晃来晃去的小黑点却迟迟没有再出现。
陈洛初心里默默天看,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南枝啊,你去哪了?也觉得这宫里太闷了吗,飞走就不再回来陪我了吗?
还是,在外面找到新的家?
偌大宫殿里此时只剩她一人了,她默坐良久,感觉这宫殿空的要命,心里再也沉静不下来,仿佛炉火上正烧的一壶水,慢慢沸腾。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略整衣裙,向宫门口走去。
她觉得南枝也有可能飞去太后宫里,不知道落月她们想到这点没有。
思及此处,她转步就向太后住的永寿宫的方向急步走去。
她走进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里林叶皆涂染金黄,极目望去,颇有深秋萧瑟之壮美。
陈洛初没有任何心思极目远眺,她正不时转眸寻觅这林木草丛,步履匆匆。
走着走着她能听到自己微微的喘息,心里同时也越来越焦躁,仿佛心上的一个孩子出走了一般让人心生无措。
转过假山的时候,眼前兀地出现了纷繁众人,她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了最前面的那个窈窕身影。
“哎吆,大胆!”
“谁人如此大胆冲撞!”
珍妃被陈洛初急步一带竟踉跄了一步,香茵和苏容仪急忙在一侧稳稳地扶住了她。
珍妃看到来人是陈洛初后,冷哼一声,眸底生出了些许阴戾之气。
她抚了抚自己的炫美指甲,声调透凉:“陈美人这是赶着要去投胎么?”
陈洛初抬眸一看,竟是珍妃与苏容仪一行人。
她缓了缓心神,躬身行礼:“给珍妃娘娘请安,苏容仪,嫔妾有事急过,请恕罪。”
珍妃浅笑,头上的黄金步摇轻轻晃动,发出耀眼的光泽。
“陈美人,上次你的宫女也冲了本宫的驾,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苏容仪在一旁假意好心问道:“陈美人这样着急,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陈洛初并不想回答,便略略道:“宫里的小物件。”
珍妃一侧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可是个长着羽毛的小物件?”
霎时间,陈洛初的耳边似是响了一记闷雷,震的她心神不宁,她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珍妃,胸口渐渐起伏。
珍妃似是很欣赏她的这个失魄的样子,和身边的苏容仪耳语了几句,不知说到了什么笑处,咯咯笑个不停。
那笑声极是刺耳,陈洛初都想把耳朵给捂上。
但她还是向前迈出一步,声线尽力稳如平日,追问道:“珍妃娘娘,你这话。。。是何意?”
宽袖内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此时看上去的平稳。
珍妃看向身边的苏容仪,“什么何意,本宫说什么了么?”
苏容仪嘴角噙了笑意:“嫔妾没听到娘娘说什么。”
珍妃嫣然一笑:“咱们走吧,真是坏了看园子的好兴致。”
她回头看陈洛初定定地看着她,“噢,陈美人,你刚才冲撞了本宫,且在这里跪着吧,一个时辰后再起来,香兰,你在这里看着她。”
然后她假意惺惺地看向苏容仪,“这惩罚重了点吧?”
“娘娘,这可不重,想她做宫女时,这类事应该是她们的小惩小戒了,家常便饭吧。”
陈洛初抬眸看向珍妃,她知道此时辩解也是无益。
珍妃看着她的眼神浅笑一下,声线阴冷道:“怎么,本宫还不能管你这个小小的美人了?”
珍妃指了指地上凹凸不平的一块石地向陈洛初道:“本宫看这个地方可以,就跪这里吧。”
说完她转身,兴趣盎然地赏着秋景,苏容仪回身看了陈洛初一眼,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嘲笑。
香兰也是珍妃宫里的红人,陈美人这位分在她眼里也是看不上的,她看陈洛初还是不跪,便直声提醒道 :“陈美人,请您跪下受罚。”
规矩大过天,陈洛初无法,只得跪下。
跪下的地方说是路面,其实就是块大石头,上面纹理粗糙,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地方些带了尖角。
陈洛初皱皱眉头,挑了稍好一点的地方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