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她笑了,从狠厉到眉眼弯弯的变化着实了无痕迹,她非常体贴道:“别绕弯子了,陈洛初,怎么样,承认是你害了徐贵人吧,我已经把认罪书替你写好了,你只画个押就好。”
“如若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去拔了你那忠仆剩下的所有指甲!”
陈洛初胸前起起伏伏,秀美的眸子里像是染了血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时间仿佛凝固。
牢房里的油灯“啪”地一声爆开了灯花,一阵由外而来的风引的这灯更加影影绰绰,她纤秀的身影似乎也在摇摇晃晃。
这时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乱而迅速的脚步声,一路上隐隐约约不停传来给皇上请安的声音。
珍妃头皮嗡地一麻,翠绿耳坠不停在颈旁摇晃着,她知道此时已失去了锁死陈洛初的最佳时机。
不多时,萧景泰头戴金冠,身着明黄色盘龙锦袍已经来到了牢房的格栅前。
英俊的五官严肃的仿若雕塑一般,他身后跟着德九、内狱的主事还有海公公等一行人。
不可谓不浩荡,远远望去,那内狱主事的头低的似乎快要到尘埃里了。
很明显萧景泰这是直接从前殿来到了这里。
萧景泰星眸流转向牢狱中间的陈洛初看去,墨黑的眸子深处一片肃然。
陈洛初面庞苍白,身着灰色的囚衣,墨发披肩,眼角带了些绯红,透过格栅看去无尽的落寞楚然。
看到萧景泰,她低了头屈膝恭敬行了礼,“皇上万安。”
还没等他说什么,珍妃立马扑到了萧景泰的身边行了礼,又顺手挽起了他的胳膊,急切道:“皇上,臣妾已查清,陈美人就是害徐贵人流产而亡的罪魁祸首,有人在她的住处搜到了花粉的瓶子,还有那做衣服的绣夏,就是她害人的内应,人证物证都有了,皇上,可以给她治罪了。”
看到珍妃挎着萧景泰的胳膊撒娇一样地告她的状,陈洛初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仿若珍妃的告状对象不是她一样,她直直地看向萧景泰。
萧景泰向陈洛初一眼,轻轻把珍妃挎上自己胳膊的手拿了下来。
珍妃非常不情愿地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表哥。。。”
他没有回应,回过头对后面跟着的人下了都出去的旨意。
珍妃过了须臾时间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须臾,只剩下萧景泰、陈洛初和德九三个人,萧景泰一手撩前衣低了头跨过门槛走进牢房里面,德九端了个托盘躬腰跟在他的身后。
萧景泰强压下眸底的复杂情绪,直接切入主题,他冷冷道:“陈洛初,你的胆子比朕想象中要大。”
陈洛初低头不语,等待他接下来的训斥。
须臾,“你需要朕做什么?”
陈洛初身影轻轻一晃,抬起头,水眸楚楚,静静地看向他:“皇上,臣妾想要看徐贵人缝有花粉的宫衣。”
萧景泰点点头,抬手一挥,身边端着一个木质托盘的德九应声走上前。
“陈美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两件,一件是当时拆开的,还有一件是未拆针脚的,请您一一过目。”
陈洛初眸子里含了些意外扫过萧景泰,然后伸手拿起了衣服细细地看着。
德九很赶眼劲儿地拿下墙上的油灯为陈洛初凑近了添了亮。
陈洛初拿起衣服,先是凑近闻了一下,花粉味道早就淡的几乎没有了,然后看里衬和外衬之间的针脚。
两行的针脚间次并行,针眼的间距与缝合力度是不同的,而且最后打的暗结也是明显不同。
看了半晌,她抬起头看向萧景泰,信言铮铮道:“皇上,这两件衣服臣妾细查过了,这针脚除了绣夏,确实另有其人。”
“绣夏已经被珍妃娘娘拷打过了,不是她做的,她并没有招认。皇上,这是她被拔的指甲,你看看。”
“臣妾本以为她是胆小的,她为了臣妾硬是一个字也没推到臣妾身上。”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尾重新被染成绯红色,晶莹水汽覆盖了眸子,却倔强地缩在里面不让自己掉下来。
陈洛初拿了那带血的衣布裹了带血的指甲,便要径直地拿给了萧景泰看。
德九嘶了一声,肉疼地劝道:“哎,娘娘,这就不用看了吧,这血淋淋。。。”
萧景泰低头看了一眼陈洛初手里的东西,微微皱眉。
她合上手里的红布,抬眸看向萧景泰,“皇上,臣妾还需要德九公公为臣妾散个消息出去。”
萧景泰点点头,“可以,你说吧,什么消息?”
陈洛初见他点头,便清声道:“请德九公公找人在尚衣局里散出消息,就说臣妾请求在内狱里查看徐贵人穿了出事的衣服,就说臣妾想要查看徐贵人宫衣的针脚,而臣妾不巧认识所有尚衣局宫人的针脚手艺。”
“臣妾以前做过尚衣局的教习姑姑,尚衣局每个人的针线工夫,臣妾大部分都指导过,可以说都比较熟悉,这样说她们基本都能信。”
萧景泰眸眼沉沉,继续问道:“那这衣服上的针脚,你现在能认出是谁的吗?”
“不能。”
“现在这衣服上的针脚特意做的杂乱,臣妾没有认出来,所以放出这个消息只是个烟雾弹而已。至于有没有效果,臣妾也只能静待一下。”
萧景泰回身看向德九,“听见了吗,让你的人把这个消息不露痕迹地散出去,然后暗处盯一盯行动反常的人,一一清查!”
德九躬身领旨:“是,奴才回去就办。”
“现在去!”
“是!”德九躬身退了几步后快步走出了这间牢房。
陈洛初不再言语。
牢房里一时静了下来,门外吹来的微风把油灯吹的影影绰绰。
萧景泰静静注视着眼前这抹纤细身影,苍白面庞,心头的那些惦记顷刻间就汇成了奔腾的一股洪流,刹那间便要冲垮心头的理智。
“洛初。。。”萧景泰轻声喊她,跨出了一步便要上前一步握她的手。
在他上前一步的同时,陈洛初却躬身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