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国家传统就是要虚怀若谷,可这小子却狂得没边。我是没太多机会教训他了,现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狠狠的给我杀一下这家伙的傲气……”
见周守询如此说,陆明远道:“那行!领导您放心,我公私一向分明,绝对不会因为河阳是你的儿子就手软的,他如果不听招呼,我定然严肃处理!”
电话那头周守询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道:“行!行!都是年轻人,我相信你,有机会来陵水我可得见见你,哈哈!”
挂了周守询的电话,陆明远瘪瘪嘴,这个老东西说话尽打太极,害怕自己给他儿子穿小鞋,竟然能想这么一套说辞出来。
不过从周守询的语气中,陆明远依旧能听出几分真诚来,至少他对自己这次放了周河阳一马是真心感谢的,不然他不会贵为省委副书记专门给自己一个下属打电话替儿子道歉的,现在关键是周河阳这个刺头。陆明远千算万算,还真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问题秘书。
“咚,咚!”有人在敲门,陆明远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是蓝天。
“陆市长,我……我过来搬东西,我……”蓝天道,话说一半,眼泪唰唰就下来了,诺大个男人硬是哭了起来。
陆明远皱皱眉头道:“哭啥?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从这里搬到市委都要哭一次,那将来工作调动万一要去市外咋办?”
蓝天抹了抹眼睛,不敢再失态,捏捏诺诺半天,道:“谢谢陆市长,如不是您我恐怕早就要被提溜出这个院子了。还有,我确实太冲动了,给您惹了麻烦。”
“行啦!不要说这些话,老老实实的工作去吧,你现在虽没在我身边工作,那也在我的领导之下,你还有什么需要辞行的呢?”陆明远站起来道,神色颇为严肃。
“是,是!”蓝天连忙点点头,虽然被陆明远训,但他心中很高兴。他毕竟年轻,心中还充满了很多幻想,尤其是对事业充满幻想,看陆明远如此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他就十分羡慕。
但是他也深知陆明远来港城后面临的工作困境,从他担任陆明远秘书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和陆明远不知不觉的绑在一起了。急领导所急,他也希望陆明远能很快站稳脚跟,那样仆随主贵,他作为陆明远的秘书也会很风光,正因为他有这种心思,那天他才会和周河阳发生言语冲突。
那次吵架影响很恶劣,整个市委、市政斧的人都知道了这事,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的轻轻放下定然是陆市长从中斡旋的结果,所以在蓝天内心,他虽然离开了政斧秘书处,但心中依旧把自己当成了陆明远的人。
见陆明远说话如此有气势,说自己在哪里都在他的领导之下,他心中怎能不高兴?
看着蓝天满心欢喜的出门,陆明远暗暗摇了摇头,最近在经济发达地区公务员的招聘常常打出高学历、专业型领导干部的口号。看来这种吸纳人才的方法弊端不少。
像蓝天还有周河阳都属于高学历人才,蓝天是国外某名校的硕士,周河阳还是博士,水平是有了,但政治上幼稚得可笑。另外,实际能力很欠缺,更重要的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些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这样的人吸纳进党委、政府的核心机关是不妥当的,由此可以看出港城的组织人事工作抓得并不好。一想到组织人事,陆明远当然就想到了组织部长陈诚。
陈诚在华东省委那边是有根的,他是周守询的大舅子,也就是周河阳的亲舅舅。在自己空降港城之前,他提拔专职副书记的呼声是很高的,现在自己过来了,他没获得提拔,想来心中定然也有些不平衡吧?
陆明远对陈诚的印象并不是很清晰,只有一个大致印象他是个瘦高个,其余的都记不太清楚了。陆明远用手敲了敲桌子,心中焦躁啊,找不到打开局面的头绪,连几个常委接触的机会都少,是自己心太急了,还是有另外的原因?还是耐心的等待常委会召开吧,只有在那种场合,才能真正的全面了解这座城市权利的核心架构。
就在陆明远琢磨这些的时候,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在港城班子内部他的表现已经引起很多人注意了,市委书记闫渊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省委常委,闫渊首先是省领导,而后才是港城市市委书记,所在他在港城是绝对的核心,书记的分量极其重。
这种情况的好处是班子利于团结,不存在书记和市长两掰腕子的情况。但是不好的地方也在这里,闫书记分量太重,也就让班子中明煮气氛淡了不少,前段时间就有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而且更有人牵强附会的说陆明远空降港城就是上面出于这方面考虑,要给港城班子内部充实点新鲜的血液。
对这类说法闫渊是嗤之以鼻,如果说书记分量重不好,那像岭南省委、还有直辖市的书记个个都是中央政治局委员,那分量也重,怎么就没人说不好的话呢?
重要省市领导高配,根本的原因是上面需要这些省市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性,就以闫渊来说,他作为省委常委来出任港城市委书记,便可以保证港城各方面施政和省委精神完全一致,不至于出现阳奉阴违的情况,这是党保持绝对领导的重要法宝,岂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对陆明远还是挺感兴趣的,作为省委常委,他知道陆明远被任命为港城市委常委、副书记的决议是中组部定的,事先甚至没有征求华东省委的意见。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这只能说明中组部不愿意给陆明远来华东做太多的铺垫,既然派了干部过来任职,又没有给他创造必要的条件,闫渊认为陆明远要么就是上面重点培养的人才,要么就是这小子在京城得罪了什么权贵,有人在故意整他。
从陆明远最近这一周多来的表现来看,闫渊更倾向第一种情况。秘书在食堂吵架的问题只是一个意外,可是处理这些小意外最能看出一个人内在的东西,陆明远的处理方式就让人眼前一亮。
“有点意思啊!”闫渊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喃喃的道,他在想如果陆明远真是组织上重点要锻炼的干部,组织对其的定位有多高,凭直觉他感觉不低。
华东是什么情况上面领导是清楚的,在国内根本就不存在有地方能够偏离党的路线,而华东之所以在政治上能做到和其他地方有不同,别人不清楚认为是华东隐派厉害,可闫渊瞧得明白,这并不是华东隐派厉害,而是上面的默许甚至还有些纵容。
为什么会有这种局面出现呢?这中间的情况就极其复杂了,凭闫渊的位置还不能洞察全部,但是其中有一项是肯定的,华东这些年来被称为高干的摇篮不是没有道理的。
中组部频频对华东省的人事插手也很说明问题,党内很多人都清楚,在华东立足不容易。但是能在华东立足的人,其前途绝对不可小觑,而这其中华东的港城和陵水两市更是其中两颗耀眼的明珠。
陆明远现在担任这其中一颗明珠的党委副书记兼政斧第一副职,位置刚好就在这个城市咽喉的地方,进一步整个华东乃至华夏可以尽收眼底,退一步后面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这完全是冰火两重天。虽然有些残酷,但却是事实,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闫渊在乱七八糟的琢磨,另一名市委常委陈诚此时心中也不平静。摊上一个能惹事的外甥,他感觉十分的无奈,只能接受暴跳如雷的姐夫一顿疯狂的臭骂。
这一骂就是足见功力了,足见陆明远的功力!在处理秘书争吵的事情上陆明远收放自如,既给了对手颜色看,同时把抽出的剑又放了回去留了很大的回旋空间。
就是这个动作,事儿就捅到了闫书记和姐夫那里,让两位大佬脸红一下,马上把这事捂住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陈诚自诩精明,也不由得不感叹陆明远的老辣,根本就不像年轻人处理事情的手法。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陈诚皱眉道,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河阳。
陈诚只觉得头疼,舅舅疼外甥是天生的,可是这小子太能惹事了,在市委他就是口无遮拦出名,平常别人给他几分面子倒也没出事。
可这一出事就一下让自己陷入被动了,他说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就说陆明远呢?外面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传周河阳作为陈诚的秘书,能说出那样的话,只能说明陈诚内心深处就是那般想的。
这搞得陈诚很被动,连续几天都没有多露面,不过尽管很被动,他依旧没有打算去跟陆明远解释什么。作为港城的老干部,陈诚有他的尊严,让他跟一个30出头的小年轻去解释什么太强人所难了,在骨子里面,陈诚的傲气丝毫不比他这个外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