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熠身上披着国旗和亚军季军一起在冰面上绕着场边滑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要去领奖的时候,庄铭揉着他的脸,小声跟他说:“你多少收敛点,别看起来这么嚣张。”
林舒熠努力把脸上的笑意收回来,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满脸笑意地指着自己的脸上:“我现在完全收不回去啊!”
庄铭叹了口气,自己也笑起来了:“行叭行叭,收不回去就算了。”
领奖的时候,林舒熠才知道那个亚军小朋友因为在这次争夺中拿了亚军,哭的可惨。
季军是弗拉迪斯拉夫的那个师弟,瓦伦丁。
然后颁奖仪式上出现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冠军站在台子中央笑的特别开心,亚军眼眶通红,时不时还要啜泣一声,季军面无表情,感觉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颁奖的人拿着奖杯的时候都踌躇了一下,然后把冠军的奖杯递给林舒熠。
林舒熠呲着牙对着他乐,身上还披着国旗。
他站在颁奖台上,听着国歌奏响,看着国旗缓缓升起,突然胸中涌起一股爱国情怀。
他跟着场馆里奏响的国歌唱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华国人也跟着E国的体育场唱起了国歌。
这是很多外国人都无法理解的情感,这是我们胸中炙热滚烫的鲜血。
林舒熠这股子汹涌澎湃的豪情壮志让他到庄铭面前都没有收敛,他握着庄铭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跟他碎碎念:“我以后还会让咱们国家的国歌奏响在各个国家的体育场的!”
庄铭看着他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好啊,那你之后加油,要让咱们国家的国歌响彻所有国家的体育场。”
林舒熠看着庄铭,庄铭的眼睛也满是那种亮晶晶的色彩。
他或许也曾想过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披着国旗听着体育场里放着自己国家的国歌,可惜直到他退役,也没有拿到一块金牌。
林舒熠把自己的金牌递给他,庄铭接过金牌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林舒熠把头扭到一边说:“我就是给你看看。”
庄铭摸了摸他的头,把奖牌还给了林舒熠,
林舒熠趁着他有点低下头,把奖牌直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转过头去说:“你不是我的教练吗?那我得的这个奖牌当然也有你的一份啊。”
庄铭在他的斜后方看着他,林舒熠的脖子红了一大片,他用手摸着那块挂在他脖子上的金牌出神。
林舒熠偷偷转过头看他,他的眼睛望着远方,手却一直在摩擦着那块奖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离开体育场的时候,林舒熠接到了主办方邀请他去参加表演滑的消息。
他暗戳戳看了一眼庄铭,得到了庄铭从上往下的一瞥。
之前坑过庄铭穿女装的林舒熠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有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被庄铭“啪”地打了一下后脑勺。
很好,他还记得。
惨遭重击的林舒熠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冲着庄铭伸出一只手,没好气地说:“奖牌还我!”
庄铭下意识地握住了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奖牌,然后冲林舒熠挑了挑眉:“刚刚不是还说要给我看看?怎么现在就要收回去了?”
林舒熠非常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记仇!你刚刚打我了!我不给你看了!”
庄铭看了看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奖牌还给他了。
林舒熠看着落到自己手里的金牌,脸又鼓起来了。
他其实只是想让庄铭跟他服软,说一下刚刚打他是他的不对,谁知道庄铭看着好像很不舍得这个金牌的样子,但是说还就还啊!
小算盘落空的林舒熠有点生气地把金牌往庄铭手里一丢,恨恨道:“不要了,你拿去玩吧!”
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试图用自己态度表示自己正在生气。
当然,走的很急的他,没有发现庄铭在拿到金牌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今天的男子单人花样滑冰比赛的时间是下午,比完之后就没有别的比赛了。
庄铭带着林舒熠一边走一边给林舒瑜打电话,按键播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肩上扛着摄像头的女人突然拦住了他们。
这个女人把摄像头递给在她身后跟着的小哥,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说:“你们好,我是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记者。我叫王钰博,我们想要采访一下林舒熠小朋友。”
林舒熠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耳朵偷摸竖起来听着庄铭和王记者的谈话。
庄铭用余光看了林舒熠一眼,他的头往这边侧得都快伸过来了,面上还是一副我很淡定的样子。
但是王记者和庄铭这种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林舒熠的期待,庄铭对王记者歉意地笑了一下,用手把林舒熠伸过来的脑袋压回去。
林舒熠被压住,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然后就对上了记者带着笑意的眼神。
他默默停止了反抗,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然后在原地站住,对着记者笑了一下。
两位记者看到了他装模作样的全部过程,强忍着笑意,对着庄铭说:“我们去那边安静一点的地方采访吧。”
说完,王记者还看了庄铭一眼,庄铭瞅了瞅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林舒熠,也无奈地点了点说:“好吧,走吧。”
林舒熠得偿所愿,一蹦一跳地往安静地方走,他蹦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身体僵硬了一下,转头,发现记者正在跟庄铭说话,好像谁都没有发现他刚刚蹦哒的样子。
于是,放心的转过头,正常走路了。
在他后面的记者笑着问庄铭:“林舒熠平常也是这么活泼的吗?看来您跟运动员关系很好啊。”
庄铭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和无奈回她:“没办法,就是关系太好了,这孩子在我面前从来不拘着。”
记者也笑笑,手里拿着的录音机一闪一闪的。
到了体育场外的咖啡厅,庄铭给记者和自己都点了咖啡,给林舒熠要了一杯热牛奶。
林舒熠不满地看着他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喝咖啡!”
庄铭随手糊弄他:“小孩子喝咖啡长不高的,你也不想你本来可以长到一米八,结果只有现在这么高吧。”
没什么见识的小林同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委委屈屈地坐在座位上喝了口牛奶。
咖啡厅的牛奶里面加了一些蜂蜜,喝起来带着甜甜的口感,林舒熠喝了一口之后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对面坐着的记者笑着看着他,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自己的咖啡。
整个采访以录音笔记录,这支录音笔早在他们刚开始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录了,方便记者小姐最后记录的时候查缺补漏。
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比较官方的,像是庄铭在林舒熠旁边的这种情况,是不可能让林舒熠说出什么出格的话的。
唯一没堵住的就是,记者刚开始问林舒熠:“你觉得冠军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林舒熠眼睛瞪大了,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说:“当然是两个都重要了?不想当冠军,我参加什么比赛啊?”
记者笑了一下,林舒熠有点疑惑地看向庄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庄铭有点头疼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对记者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锐意进取,像我们当年都要很谦虚地说自己还要努力向前辈靠近。”
记者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录音笔,随后对庄铭笑了笑说:“您放心,我们是官方的记者,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小报。”
庄铭站起身跟她握手:“当然,我相信您的专业素养。”
王记者带着她的摄影小哥离开了,林舒熠在那里抿着自己杯子里的牛奶问庄铭:“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庄铭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林舒熠,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已经开始透露出少许锋芒。
他笑了笑说:“没有,你说的很对。”
林舒熠还年轻,他刚拿了冠军,他真切地觉得自己还拥有很远的未来。
他跟庄铭自己是不同的,他正意气风发。
林舒熠把自己杯子里的牛奶喝完了,白色的痕迹在他的嘴周围留下了一圈“胡子”印记。
庄铭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给林舒熠擦了擦嘴。
林舒熠问他:“那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了吗?”
庄铭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跟他说:“放心吧,官方还是值得信任的。你不是听她说她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小报了吗?那就是人家在给你保证不会乱写了。”
“而且。”他看着林舒熠,突然笑了起来:“你也没说什么错误的话。年轻孩子没必要像我这种年纪大的这么谨言慎行,你有点锋芒挺好的。”
林舒熠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掏出了自己兜里的手机:“我要给我姐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