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间的风很大,风景也很美,但春杳却无心欣赏,此时她脊背发凉到浑身冒冷汗,不敢有丁点动作,也不敢扭头看向身后将她紧紧圈住的女人。
重之雨在盯着她,深深地盯着,她现在的感官太敏锐了,那真的是不太正常的眼神。
那是只凶猛野兽,在用锋利刀片似的幽绿凉凉视线,一寸一寸地在削她背脊血肉,那诡异惊悚感,让她浑身毛孔都炸开了锅般的颤抖。
重之雨似嗤笑了声,掌拢在春杳腹部上的大手,不紧不慢地揉摸着那柔软的肚皮肉。
“转过头来,看着我。”
春杳浑身一抖,没应声,依旧不敢动。
蓦地,她细白的后脖颈一紧,冰冷大手温柔着力度掌控着她扭头,眼前是重之雨俯下身来犹如黑幕笼罩的阴影,然后唇在顷刻间被猛压制住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吻,是野兽在狼吞虎咽、在血淋淋的撕咬,又病态地想将她吞噬进腹中的猖狂狠度,或许是带着气愤和惩罚的,所以才那么的令人窒息、头皮炸裂。
春杳浑身惊颤,呼吸窒息的厉害,**被吞食而疼的面额冒出冷汗,拥有力量的双手本能直接重力推挤女人,想立刻挣脱这桎梏。
而重之雨,在这时候放开了她,修长指腹抹掉她唇上的水汽,“还逃吗?嗯?”温柔的嗓音裹挟子夜寒凉,眼尾泛红的眼瞳黑压压寂静地盯着春杳,后者肩膀一颤抖,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白着张清秀的脸摇了摇头。
“哦,是吗?”
重之雨深沉的眸,审视着春杳,后者紧抿着唇也静静直视她。
重之雨沉默了会,似委屈般地低喃一声,“人类世界到底有什么好。”
然后她用整个身躯,紧紧圈拥住了眼前差点飞出这个世界的伴侣,下巴依附在春杳的脑袋上,拢住春杳腰的一只大手也在逐渐收紧,整个人犹如粘人的大熊搭在春杳身后。眉眼低敛,鼻尖深深嗅着令她心安的气息。冷寂的声音沙哑到她自己都有些恍然,甚至是在心悸颤抖:
“不要再逃离了,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当在山洞中没有寻到你身影的那一刻,那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慌乱和害怕,让我灵魂都为之颤抖和恐惧,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游戏,她当她的逃离只是场游戏吗。
整个人被缩在对方怀里的春杳,忽然间就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和重之雨就像两个有代沟的人。
她或许明白伴侣对于蛟人族的重要性,重之雨也或许明白母亲对于她的重要性。但却都是在以自己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她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她所贪恋的事物都在人类世界里,比如书籍、美食、兴趣爱好、舒适的居住环境、文明社会的规则。但最重要的是已留有白发的母亲,所以她才想不顾一切回去。
而重之雨,捕猎了她,让她成为她的伴侣,就这一个因素,使女人想不顾一切的留住她,让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抛弃一切和她生活到老。
在人类世界里,想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嫁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也是需要对丈夫大量的信任和喜爱,才能迫使她有勇气去熟悉陌生的一切。
而她,爱上重之雨了吗,或许在对方救她那一瞬间,是有过震撼吧,但那是爱吗,她不清楚,但应该不是的。
大概是情感史一片空白,她对情爱的情绪反应有些模糊。更何况对方也是一名女性。还是个非常霸道,充满攻击野性,一言不合就放荡的异族生物女性。
她想拼了命的回去,还有一部分来源于女人给到她恐怖性爱的感官。
这一切的起始,本就属于强行占有,她的内心是带着被强的折磨和痛苦的。这就导致,她一边劝说自己,要乐观的去想这一切,一边又控制不住内心涌上心头的怨气。没有谁愿意待在一个天天强行占有自己的人身旁。
这一刻,春杳觉得,她不该再保持沉默,沉默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她应该把话和这个和她思维完全不同的蛟人女性说明白,不然她指不定哪天就会憋出个病来。
鹏兽飞翔在无边的深海之上,望眼看去是湛蓝绵云起伏的天空,天际的落日正费力地吐出最后的万千光辉景像。
在这种绝美的风景席卷下,春杳的心境也变得有些不同,心思回转的她,说:
“重之雨,我们好好谈谈吧。”
重之雨微拧眉,注视着怀中小脑袋,“谈什么?”
“你父母还在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们不在这个世界里。”
“抱歉。”春杳以为是去世了,沉默了片刻,问:“那你想念你母亲吗?”
重之雨敛眸,瞥了瞥不知在打什么小九九的伴侣:“不想。”
春杳面色一抽,“为什么?”
“为什么?”重之雨很是不解,反问:“我为什么要想她?”
“居然还问为什么要想。”春杳无可救药的低语一声,“那可是你的母亲,你们蛟人族,都这么六亲冷漠吗?”
“冷漠?”重之雨回复,“我族没有六亲,我们只是通过他们的肉体降生于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而我族,只会对伴侣产生特殊情感。相信你们人类也有这样的思维理论,父母是弓,后代是一路飞翔的箭。射出的箭是无法调转回头的,你以后的人生都将和你的伴侣我重之雨,一起度过继续前行。”强调,“我的意思是,你这把箭在我手中,你回不去。”
又是满满的占有欲意味,感到无力的春杳无奈说:“你知道人类代沟这个词吗?”
重之雨蹙眉:“什么意思?”
“是指两个人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等方面存在距离或差异。”春杳微微侧头,抬起湛湛棕眸,看向注视着她的女人,“重之雨,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重之雨垂下眼,半晌才问:“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