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自从它醒来后,便一直在敲打玻璃,到现在已经敲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似乎是极度想引起她的关注力。
但她此时的状态,根本给不了它任何良好的回应。
如果这个研究组织是正规的,她也没有任何其它危险,她想,就算知道它将她当做了配偶,她也依然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用半生来隔着玻璃,去研究它,考察它。
但是现在,这个雌性蛟人知不知道,它闯入了一个极端的实验组织。
她并不知道蛟人这种拥有智慧的生物,对待看重的伴侣,是否真的甘愿忍受人类的残酷威胁。但只要它会,在这群人手下,等待它的将不仅仅是失去自由。
它即将面临什么呢,是非人的折磨、是残酷到无法形容的实验。
作为饲养过它的生物研究学者,春杳在得知基地不属于常规实验室的那一刻,当然有想过在和逃离那基地之前,找到合适时机将它放走。
就像外公一样,让它躲藏,让人找不到它。这个世界没有它,那她和母亲,也会安全。
但现在,连自身都难保的她,又怎么去规划将蛟人从这些特种人员手中放走。
难道,她只能听从母亲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任由斯坦利博士用她当做威胁蛟人的筹码,任由他们对这条珍稀物种雌性蛟人,进行残酷的实验,以此来保全自己的人身安全吗。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
春杳自我安慰般的想着,却忽然看见那水仓内的蛟人抬起了修长手臂,用非常人性化的比划示意她走过去,走到水库旁。就像深海能迷惑人心的美人鱼一样,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蛊惑着岸上的可食人类。
做这个动作时,蛟人深褐瞳仁直勾勾地盯着春杳的眼睛,绝美面庞像邪灵一样微狰着,扭曲的表情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似想迫切地得到、满足什么。
耳边海风呼啸中,神情微滞的春杳猛地想起了母亲的话,她呼吸微喘,警惕又快速地,移开了有些晕眩的目光。
不想再理会眼前犹如在朝她施展邪恶魔法的深海蛟人。春杳心慌地拢了拢绒毛浴披,心事重重地朝休息舱方向走了去。
身后是蛟人气急败坏,而暴躁捶打水仓玻璃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非常响,每一下都像敲击雷鼓似的重击在春杳的心脏上,使她不可避免地提起恐慌的心,脚下步伐也加快了很多,几乎是用跑的才消失在了蛟人视线中。
但最后一瞬,她耳畔甚至隐约听见水仓内有尖锐的怪叫声传了出来,像是对于她的不听话而咬牙切齿的凶狠警告一样。
……
夜晚的苍穹毫无征兆刮起大雨,深邃的辽阔海洋变得漆黑无比,在骇人的海浪翻腾下整艘巨船都在摇晃颠簸。
在游船休息层内的春杳,转辗反侧睡的并不安稳,甚至到后半夜,轮船外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特种人员们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彻底将她从床上惊醒做了起来。
春杳打开休息舱内墙上,遮盖小型玻璃窗户的帘子,往外面瞧。
但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并不能十分看清外面是什么景象。只能瞧见游船甲板上,到处都闪烁着手电筒的光束,这些特种人员们在急乱又恐慌地寻找着什么,数不清的大喊声音,和暴雨声透过玻璃窗钻入了春杳耳朵,杂乱恐慌的声调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蛟人不见了。
蛟人不见了!
春杳掀着窗帘的手猛地一颤,帘也顺势遮盖住了透明窗户,但也就是在那一刹间,她蓦地看见了,窗户玻璃上倒映的一双幽绿瘆人的瞳眸。
跪坐在床上的春杳心脏骤地收紧,颤抖的指尖无比缓慢地,重新掀起了窗帘,震悚又战栗地确认向玻璃窗户上,而这一眼,正撞上那野兽般的幽瞳最深处。
窗外雷鸣电响,显得狭小漆黑的休息室内,愈发的阴沉清冷。春杳因慌乱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响,也愈发的震耳欲聋。
她想放下窗帘,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来获得安全感,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僵直的四肢。视线也如同被黏住了般,悚然地定在了窗户上。
窗户隐约映出她身后室内的景象,在漆黑只有窗户玻璃折射的光线中,身后床边正直直立着一个修长庞大的黑影。它身上泛着幽幽绿光的双瞳眸,也正饥饿无比地盯着她。窗外有雷电闪过,骇人的光线刚好印在玻璃上黑影的双瞳之处,那一瞬间,它深邃的眉眼和眸内蛰伏的滔天饥渴欲望,像窗外惊雷,狠狠将春杳颤抖地心脏给炸了开来。
野兽幽眸,不是来自于窗外,而是人就在船舱内,她身后的床边!!!
顷刻间,春杳失去了呼吸,音带也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难受的什么也发出声来。只抖着发软的身体,眼睁睁看着玻璃窗内,自己那眼睛被惊骇住而不争气地飙出眼泪。
“噗。”
蛟人喉腔发出一阵类似讥嘲的低沉怪声,似在愠怒斥说,知道害怕又为何不听话不靠近它不理睬它。
春杳当然没细懂,只是惊的浑身汗毛都耸立了起来,眼睁睁感知到,蛟人像条巨蟒般探俯下了身子,犹如没有骨头的妖孽一样,伸出修长手臂缓缓攀爬上了她,然后纤臂从身后她胳肢窝穿过她前胸,冰凉脑袋缠绵般地贴向了她的背颈处,整个身子都被它牢牢搂抱住了。
春杳听到至蛟人喉咙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怪声,像是贴着她身体非常舒服,或一直渴求的得到满足了一般。
她依旧没懂,浑身炸毛地察觉到,蛟人将鼻子抵在了她的颈窝处,像痴汉一样深深地嗅着她的体味,她僵硬地缓慢偏头,得以看见它此时的面容神情,它正紧闭着狭长双眸,仿若在品尝顶级美酒般,异常陶醉迷恋地深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