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权谋。”奈尔戈摇了摇头，“真够恶心的。”
如果马尔高克生活在中世纪，或者说德拉诺有给君王起称号的习惯，那么一个“八爪蜘蛛”的称号他是势在必得了。
外交有余，口才出色，到头来阴谋诡计一箩筐，却唯独输在军事上的君王。
此刻距离他们之间的商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也用视界术看了很长时间，马尔高克发现了他，却没有制止，默认了他可以看到一切。
在看了食人魔的表现后，奈尔戈本来还担心给食人魔的脊梁太硬，不好控制，可如今看来，悬槌堡的显贵们比他想的还要软弱。
他以为的悬槌堡，是余威不在的猛虎，可实际上的悬槌堡就是山精野怪一样的蠢蛋。
虎孙？猢狲！
马尔高克走出了帐篷，在站岗的兽人卫士眼中这些个肥胖的食人魔掀开了格罗玛什的帐篷，里面传出的大笑声让他们在离得很远的地方都听的清清楚楚。
马尔高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放轻松，维护家族对悬槌堡的统治大于一切。
他让声音保持着温和，脸上也挂着和兽人一样的笑容，若不是这里是兽人的大营，保不准在旁人眼中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其实是悬槌堡呢。
他恭敬的低下头，在离格罗玛什几步远的地方行了一个跪拜礼。
“我们会将培养法师的方法以及食人魔帝国的传承全部交给你的战士，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格罗玛什的笑容更盛，这是在击败了强敌、眼看对方在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跪拜时才会有的笑容，他圆睁着双眼，欣赏着食人魔们的丑态。
在奈尔戈的前世，有一个世界闻名的征服者成吉思汗，他曾经说过“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杀人性命，夺尽其所有财产，使其根绝，令其亲属痛哭，再xx其妻女。”
而格罗玛什作为一个“游牧大汗”，在有些方面自然也和他的爱好差不多，比如他就喜欢杀人性命和看着仇敌下跪。
“元首，为什么要跪拜啊？”奈尔戈微微抬首，笑意简直隐藏不住，他也没想到食人魔的国王能识时务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他是国王呢。
“既然见到了我的酋长，国家的君王，那自然是要行跪拜礼。”马尔高克垂着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退之路了，为了城市的控制权，他已经将脸面丢了个一干二净。
可他没得选。
“其他的条件呢？你们也都同意了？”格罗玛什一本正经的说：“但凡少了一样，你可都不能拜我，也不能奉我为主。”
“酋长所要之物，悬槌堡全数答应。”
格罗玛什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的国王都跪下了，你们呢？”
格罗玛什的眼睛扫过那些目瞪口呆似乎没明白为什么元首如此“识时务”的食人魔，冷笑着说：“既见酋长，因何不拜啊？”
这回，轮到这些食人魔骂娘了，你说你要是不跪，格罗玛什也许意识不到这个，可你这么一跪我们不跪那还像话了吗？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跪拜可不是臣子见君王的礼节，而是奴隶见主人的。
这下子好了，反应慢的食人魔还在想自己要不要跪下，反应快的已经挺着屁股跪在大帐内了。
滑稽，真滑稽。
但是格罗玛什为首的兽人们很满意。
在先前，不仅仅是食人魔在议论纷纷，兽人也是一样，在食人魔不在的时候很多兽人都表示想要继续羞辱他们，奈尔戈也对此表示同意。
就像是北美新罗马驯服岛国一样，让所有食人魔认清楚，马尔高克为首的食人魔权贵实际上在兽人面前一文不值，他们并非天生高贵，也没有天授的王权，所谓泰坦赐予了食人魔统治大地的权利更是谎言一个。
可现在局势似乎不太妙，马尔高克这一跪，还有食人魔显贵们先前的丑态已经把他想要的目的全部达成了，甚至还有些超越了。
本来他只想让食人魔认清谁是老大，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君王在兽人面前也不值一提，老实和马尔高克一起给兽人当马前卒才是最优解。
而不是完全打断了食人魔的脊梁，要是那样战歌氏族还留着他们做什么？浪费土地吗？
就像是原来时间线一样，悬槌堡毁灭后剩下的食人魔是真的做到了全员2b，就这种别说仆从了，当狗奈尔戈都觉得碍眼。
现在，奈尔戈但凡再当着所有高里亚人按照原计划来个公开羞辱，那悬槌堡说不准都要爆发内战。
什么篡权、分裂、起义怕是数不胜数。
格罗玛什的眉毛扬了扬，轻轻伸出手，对着马尔高克说：“起身吧，以后你也不必如此，你是臣子，不是奴隶。”
对于这件事上，格罗玛什也有自己的想法，对待食人魔不能压迫的太狠。
现在问题是，兽人没办法杀光他们，只能要他们臣服，而且还要保证这个臣服的食人魔有一定的战斗力。
至于悬槌堡会不会日后反叛？
他只能说，就连全盛时期的食人魔都败了，现在的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为人主，那就要有容人之量。
至少格罗玛什是不认为氏族会止步不前甚至越来越弱，兽人只会更强，强到食人魔不敢有二心。
马尔高克起身露出笑容，两张嘴都张开了。这是充满了承诺的笑容，一般只有面对他打算杀死的亲族时才会露出。
他赌对了。
他知道兽人一定会想要羞辱他，就像是曾经的元首羞辱格罗玛什一样，而如果他是格罗玛什，那么当着他所有族人的面公开羞辱无疑是个好选择。
在自己的臣民面前，如果他像狗一样屈服兽人，那么他的统治可就岌岌可危了。
而他现在的下跪看似屈辱，实则避免了当着所有臣民面前可能存在的羞辱。
这样他还能维持住自己在高里亚人心中的那丝威严。
可就在这时，大帐内突然出现利刃出鞘的声音。
用眼角的余光，马尔高克清楚看到声音的来源是克拉戈。
他拔出利刃朝格罗玛什的位置冲了过去，把拦在面前的兽人推得仰天跌倒，然后从他们身上踩过。
他那石柱般的手臂箕张开来，一手拿着利刃，一手挥舞大棒。
此刻，在场的卫兵大惊失色，一个兽人将一把飞斧掷出，利刃破空而过，砍进他的肩膀后还在不停地晃动。
克拉戈的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洒在地上，但他本人仍然继续朝前冲去。
这时马尔高克及时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了他，手掌切在他喉咙上，将他朝后推去。
克拉戈重重地倒在地上，力道之大让帐篷外听到动静闯进来的兽人卫兵都倒退了几步。
马尔高克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看着他的脸在痛苦中扭曲。“真是一个十足蠢货！”他大吼着。
这特么和反贼有啥区别，自己拿下跪换来的东西被他这个莽夫全给毁了。
这特么还不如反贼呢！
格罗玛什站起了身来。所有兽人都拿起武器对准了马尔高克和其他食人魔。
马尔高克放开了踩在破法者肚子上的脚，站直了身子，看着酋长的眼睛。他小心地吸了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的体格更高大，但是地狱咆哮的速度更快。
格罗玛什粗壮的手指握紧着血吼，呼吸变得逐渐沉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闻讯而来的兽人们，凶猛而迅捷地朝马尔高克走来，分成左右两边，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包围了他。
“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服不了我你就去死。”
格罗玛什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冷酷，食人魔试图刺杀他，但他还是仁慈的给了马尔高克解释的机会。
“这不是我的命令。”元首的表情虽然有些阴沉，但还是急忙解释，“悬槌堡已经投降了。”
“您是酋长，您是君主，我怎么会去派人暗杀你？如果真是我的意思那么我就不会阻止他。”
马尔高克亮出手掌，示意自己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以确保兽人消除疑虑。
格罗玛什选择相信了他，至于这个莽撞的食人魔，他缓缓开口道：“你们把他带下去治疗。”
不管怎么说，敢在他的家里试图刺杀他，这个食人魔倒是挺有胆识。
他转过头去看着前来汇报的信使，用正好能让马尔高克听到的声音说：“把我的命令传给部队。进攻到此为止。悬槌堡现在是战歌氏族的仆从了。”
格罗玛什的声音越来越大，当他说出悬槌堡是战歌氏族仆从的那一刻，整个莫高尔的兽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散乱而激动的欢呼声过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悬槌堡，仆从，在死亡的威胁下，马尔高克被迫接受了这个称呼。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格罗玛什仍然在用元首的头衔称呼马尔高克。他仍然是食人魔国王。
地狱咆哮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打断了马尔高克的沉思。“我知道你在城市里还有很多奴隶。”
马尔高克不得不躬身回答：“是的。”
“你要把所有的兽人都释放，这是条约的一部分。”格罗玛什从他身边走过，冷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不会反叛，但我也要提醒你管好自己手下的食人魔，如果有人试图反抗战歌氏族的统治，我就会派狼骑兵去取你的血。”
元首没有回应。
………………
简单的受降仪式在悬槌堡的城门外很快就举行完了。
格罗玛什作为兽人联军的主帅，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诚惶诚恐的食人魔手中接过一顶镶嵌着珠宝显得异常珍贵的冠冕，这代表着这座数个世纪以来象征着纳格兰核心的城市在今天正式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岂料，格罗玛什接过冠冕打量了一会就随意的将其递给身后的侍卫，这个华丽的冠冕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件凶猛野兽的毛皮。
不能证明主人的英勇，不能象征主人的荣耀，只是区区几颗亮珠子，食人魔就是这么被权势和贪欲毁掉的吗？
成功攻克悬槌堡，让这座伟大的城市归于兽人，格罗玛什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时刻，可是就在即将迈进城门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高兴。
格罗玛什也不管马尔高克是什么表情，他也不需要去顾及战败者的心情。
他来到了奈尔戈的位置，看着他的副官，格罗玛什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你改变了战歌氏族。”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奈尔戈的嘴角和格罗玛什一样带着笑容，“而且等到我死了的那一天，我一定要问一问我的父亲，他以我为傲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比你最先知道答案。”格罗玛什毫不忌讳死亡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我的父亲现在还在先祖之地带着战死的先祖们游荡呢。”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高尔玛什就经常在宴会上一遍畅饮一遍狂笑着说要杀进悬槌堡，亲眼看一看那座高墙后面的城市是怎样的风景。
到时候他来管理悬槌堡里的兽人，格罗玛什去管理悬槌堡外的兽人，而当他死后格罗玛什将成为全纳格兰的主人。
当然，他没有完成他的梦想，他死在了一场伟大的狩猎之中，直到现在许多纳格兰的族人在死后都会去他战死的位置那里跟随他。
可他现在完成了，在奈尔戈的帮助下。
一直以来，格罗玛什都觉得自己一定要比他的父亲还要强，可无论是武力上还是意志上，格罗玛什只敢说自己是比肩而不是超越。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比父亲强的最多的是哪里了。
他有一个好顾问、好副官。
“那不如我们去那里看一看怎么样？让祖先也知道如今的战歌氏族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伟业。”
奈尔戈此时笑的也有些肆意开怀，根本不在乎自己所谓的形象。
“让在世的，死去的，所有同胞们都知道，纳格兰这锦绣河山终归我手！”
就在奈尔戈说完，悬槌堡的大门已然缓缓打开，格罗玛什抬起头，他父亲一生所追求的目标就在眼前，他父亲梦寐以求的城市已经近在咫尺。
他长啸一声，骑着那匹战狼冲进了悬槌堡。
至此，兽人和食人魔长久以来的纷争结束了，以战歌氏族胜利的结果终结了一切，虽然还有很多食人魔的残余势力还没能及时向兽人称臣，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