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屋内的窗帘拉的很紧，是那种深灰色的厚重窗帘，一直拖到地上。但因为开着灯，房间里并不显得昏暗，反而亮堂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颊，怀疑会不会被照出什么不雅的污迹来。
沈棠记得自己依稀和叶玄是打过一次照面的，但感觉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对其的长相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叶玄坐在唯一的那张长桌的后面，沈棠想了想，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这下两人之间就有了一段足够远的距离，彼此保持一段可以尽情打量对方，又不至于冒犯的距离。
叶玄是叶氏的话事人，气度不凡，脸庞英俊，即使不笑，也显出亲和，和路临岐的风格相差甚远，但对与他交谈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没人想要和一个一见面就觉得不太好说话的人打交道。
更何况沈棠是因为其亲妹妹自杀一事，才过来的。
“叶总。”沈棠客气地点头，“请问您找我来，是有什么想要询问我的吗？”
叶玄的双手交叠，压在桌子的边缘，他没有坐的多端正。似乎是有意在减少自己给人的压迫感，这个行为让沈棠觉得，最起码现在他对自己是没有敌意和偏见的。
“沈小姐请放心，我不是要审讯你的。我的妹妹叶曲已经去世，她生前做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自杀，我也调查的清楚。我认为那些和你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和她自己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处理方式相关。”叶玄不疾不徐地道。
等他一段话说完，就有秘书用托盘端出两杯浓香的红茶放到了沈棠和他的面前。
秘书的脚步悄无声息，穿着一身职业装，垂着眼睛，动作行云流水的让人察觉不到她来过。
沈棠看了眼手边的茶水，一丝淡淡的热气溢散出来，手指碰碰杯壁，触感温热，直接端起来喝也没问题。
思考了一下，沈棠尝了一口红茶。
叶玄笑了一下，“我也知道沈小姐现在被一帮人盯上了，身边潜伏着危险，需要小心谨慎才能活下去。你可以不喝这杯茶的。”
沈棠摇摇头，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道：“我人仍然不理解您找我来想要做什么。”
叶玄沉吟片刻，声音放缓了，“我和叶曲虽然是兄妹，但我对她确实缺乏关心，她和我之间有着一层隔阂在，这隔阂让我看不见她的真实，也让她看不到我对她其实始终心怀关爱。只是我看出她有意远离我，所以我也不好表达出来。”
“这样的事情，在亲兄妹姐弟之中常有发生。”沈棠点点头，耐心等待叶玄的话。
“嗯，她的死打破了这层隔阂，我对她自杀的事情很震惊。”叶玄的眉头向下压了压，“我第一时间觉得她并非那种会自杀的人，于是用了一点时间调查，结果她私下的性格和我想象的大有出入……沈小姐，弄和她接触过几次，我想听听你认识的叶曲是什么样子。你觉得她有可能会自杀吗？因为两个男人？”
沈棠心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说不是审问，但其实还是对我产生了疑心。“我理解叶总您失去妹妹后的心情。”表面上，沈棠依旧不动声色，“我替她设计过首饰，当时我很需要钱，没有名气，她的邀约让我很开心，觉得自己的设计得到了认可，但后来我发现不是她需要我的设计，而是她的恋人需要。”
毕竟叶玄是叶曲的哥哥，沈棠没有用情人一词形容王穆，而是换了个更中性的。“这对我是个打击，所以后来我也没有再怎么关注叶小姐了。可她恋人的死不巧又和我牵扯上了关系，各种细节您应该也调查清楚，这其中并没有涉及叶小姐，我就不细说了。总的来说，我对叶小姐的印象不太好，尤其是她跟盯上我的组织来往，又想对我下毒之后。”
沈棠把话包装的委婉，那其中不耐依旧能被叶玄捕捉。他支起下巴沉思半响，“我明白了。我替她向你道歉，时候也会奉上补偿。但据我所知，叶曲曾经和你在医院病房里见过一面。”
“是的。我只是想要看看给我下毒的男人的情况而已。没想到在哪里见到叶小姐，不过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她在那里也并不让人意外。”沈棠淡淡地道：“叶小姐直言不讳地说她想要杀了我，因为王穆，并对我砸了东西。我没有动手，但也绝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了。您可以想象，我确实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难道叶总想要以此认定我的话逼得叶曲自杀的吗？”沈棠歪了歪脑袋。如果叶曲是听完后当天就自杀，沈棠倒是可以觉得自己要为此负一部分责任，但叶曲直到现在才自杀……其中的操作空间就多了。
“言语有时候确实有那样大的力量。”叶玄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沈棠话语里的冰冷一样，“胡渔香是怎么死的，我还是清楚的。”
“您要把您妹妹和胡渔香做对比，我没有意见。”沈棠毫不客气到回应道。
那一个生的卑微死的屈辱的人，和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事业扶摇直上的人的内心坚韧程度做对比，其中有多离谱，叶玄当然知道。他凝视着沈棠几秒，忽而一笑，话锋一转道：“沈小姐，还没有恭喜你展会开班成功。现在你的身价可是水涨船高。”
沈棠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还得感谢叶总您愿意配合。”
“毕竟我不想自己家的私人成为新闻媒体流量暴涨的噱头。沈小姐，我妹妹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我希望你能来。”叶玄轻声说：“我认为，她或许希望看见你。”
“难道叶总是想让令妹对我索命吗？很遗憾，她若是自杀，和我无关，若是他杀，她要索命的凶手就更不可能是我了。”沈棠冷笑一声，她觉得有必要撕破脸皮了，这些上位者总喜欢打哑谜，而她讨厌谜语人，“叶总，您到底怎么看待我的，可以痛痛快快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