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只需要通过皮肤接触，就能让人中毒的神经毒素，赵令之前就中招过一次，想要猜到不算难。
但是这也表明，叶曲和那群制药人血鹰之间，是有联系的。
可能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沈棠揉了揉眉心，感觉深深的疲惫感犹如植物的根茎，埋扎在她的身体里，四肢百骸都有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埃尔维斯点点头，“确实是那件裙子，我已经送去让人检查，得出的结果是整件裙子都涂抹了一种皮肤接触类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会让人身体麻痹，意识阻断。一旦接触过度，可能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这倒是比沈棠想的严重多了，她哑然地抬起眉头，“胡渔香现在如何？”
药效有延迟，沈棠想要通过胡渔香现在状况，判断药是胡渔香拿到之前就已经涂抹了，还是胡渔香放在展厅后，才有人涂抹。
虽然裙子从大火里转移到叶曲手中，就已经说明她和血鹰的人应该有接触了。但是是否是她主动购买药剂想要害她，还是，像是之前心脏事件一样，只是想要惊吓她泄愤。沈棠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如果胡渔香没有事情，那就说明，是血鹰的人之后偷偷涂抹的。叶曲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到时候沈棠若是出事了，顺着胡渔香这条线索，也不在很难查到叶曲。
沈棠若有所思的想，会采用这么迂回的手段，看来血鹰的人经过路临岐那边的步步紧逼，已经开始收敛了。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隐秘的行事也以为更难察觉，更容易中招……当然，粗暴的正面攻击，她也未必能抵挡。
自己还是太弱了。
沈棠掩盖在被子下的手伸展又握紧，无力感犹如滴水般一点点浸透她的心脏。
埃尔维斯看出她的失神，安慰地道：“胡渔香已经回家了，我让人去看看她的状况，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你和赵令抓的男人现在什么都不肯说。我把他交给警局，连同裙子一起，罪名就是投毒，我想那边很快就能审出结果吧。”
他说到这也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睛望着沈棠，用带着点莫名的口吻道：“你身边的事件还真是频发啊。”
沈棠沉默了半响，才道：“那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我……”她想问自己身上的症状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埃尔维斯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接通电话后，埃尔维斯的表情微变，挂断后她才告诉沈棠，胡渔香已经死在家中了。
“身上有一道刀伤，我的人判断，是她自己做的，但是伤口不够深，没有切到血管，流出的血还不至于让她死亡。所以推测，真正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自杀的伤和毒素的结合，导致了她的休克进而死亡。”
埃尔维斯眉头皱了皱，说这些时他没有看沈棠，只是把目光投掷在一旁打开的窗户上。外面的雨势不小，依旧淅淅沥沥地在下，乌云厚重的仿佛一团脏污的棉被子，闷的整座城市抖喘不上气。
沈棠也没有多说什么。胡渔香之所以会死，也有她的缘故，她刻意用话语重伤胡渔香的精神，使其变得脆弱，让原本的神经质加重了。
可说到底，她也没有真正的动手杀人，甚至没有对胡渔香动过粗。她只是一个被占据作品，因而生气，说了些难听的话的普通人。
或许她过于敏锐，每一句话都踩到了胡渔香的痛点。
但那又如何呢，真正导致她死亡的是她自己朝自己挥下的刀，在裙子上下毒的叶曲。
沈棠漠然的想着这些，她同样没有看埃尔维斯，而是面无表情的用平淡的语气说：“麻烦你了，十分感谢。”
似乎察觉到沈棠情绪的不对，但埃尔维斯什么抖没有说，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留给沈棠独处的时间。
沈棠睁大眼睛瞧着外面的灰蒙景色，像是再次回到城堡里，大雨倾盆而下，杀机悄然潜伏。
又过了好一会，沈棠才迟迟的发现，自己现在古怪的情绪，或许应该是一种叫做创伤应激症导致的。
她的精神就像是废品一样破烂，但依旧可以增加新的伤口。
沈棠突兀地笑了笑，半响她摸索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接通了，速度快的就像是一直在等着沈棠打给她似的。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犹如生命的初始，在一呼一吸之间，血水通过彼此的伤口流通，但那比血脉相连还要亲密，因为出生受苦的是母亲，现在她们是自己在承担这份相融的痛苦带来的深刻和感同身受。
等天色渐暗，雨声也小了后，电话那边的人先开口了，“和我一起去国外度假吧？选个阳光充裕但地地方，比如意大利或者澳洲，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沈棠没忍住笑了。大小姐不是个耽溺于创伤里的人，只会想办法尽快让伤口愈合，用更加美好的东西覆盖在上面。如果有伤口，那就用宝石来镶嵌装点，金子来修复。
“可是我的作品很快就要展出了，我可不能走。”沈棠叹了口气，反而向她发出邀请，“叶家应该和收到邀请函了吧。展厅在市中心，你要来看看吗？”
叶敏月狐疑地道：“要展出的作品里有你的？”
沈棠听见她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想必是在查具体的信息。
很快，叶敏月带着倨傲地声音再次传递过来，“我对你们这些新人设计师的作品没有兴趣。又不是香奈儿的新品发布会，值得我赶过去看一看。”
沈棠故作遗憾地道：“那就太可惜了，我有一件作品和你其实也有点关系呢。”
叶敏月沉默一瞬，随即没好气地道：“谁允许你拿我当做素材用了？”
“只是和你有关系，并非拿你当做素材用。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沈棠用指尖轻轻触碰脸颊，一样的冰冷柔软，她笑了一声，“算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来而已，看你的选择。”
她道了再见后，先行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