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似乎看出沈棠心里在想什么，埃尔维斯忽然出声打断了沈棠的思考，“你要来展览厅看看吗，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正式开始，大概是在三天后。”
他弯起嘴唇，“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呢。”
沈棠迟迟地记起来，比赛结束之后，确实会把各位设计者的设计展览出来，能收到邀请的都是名流巨星，那些最愿意为独特设计，为定制饰品花钱的有钱有权之人。
是真正扬名万里的好时候。
沈棠的眼睛微亮。她清楚的明白，等展览开始，自己就已经迈上了梦想的第一台阶。
在这段路程了，设计作品不是最重难的环节，她有足够自信，也有足够天赋。但是等到机会，抓住机会，以后之后的漫长的等待时间，才是最难的。
她就差点死在这等待里了。
沈棠吐槽的想。随即她道：“当然，麻烦你带我过去了。”
路氏和越氏联合举办的活动，出手自然是相当大方的，展览厅定位在市中心的美术馆里，这里可是曾经放过许多凡尔赛里艺术品的地方！
展厅很大，被巧妙的切割成迷宫一样的几个分类，她的作品并不和其他人一起放置，而是如同巨龙守护的宝藏一样，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架起的站台上，周边布满了灯光，这是精巧的布置，确保能把展品的独特魅力毫无保留的照耀，让每个看见的人都能意识到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惊艳人心的设计。
虽然现在上面空空如也，但沈棠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作品被放置在上面，闪烁光芒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陪在自己身边的埃尔维斯，诚实的说道：“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同样也很期待。”埃尔维斯将目光投掷于空荡荡的展架上，他的眼眸被柔和的光点亮，就像是湖水泛起的柔波，细碎的光闪烁着。沈棠一时间觉得他的眼睛也是一种名贵的珠宝，纯净度很高的那种。
“你的眼睛要是能够取下来，当做一套首饰的主位来制作设计的话，我觉得也不错。”她开玩笑地道，“我觉得会有人愿意花几千万拍下来吧。”
埃尔维斯眨了眨眼睛，竖起手指左右摇了摇，下巴抬了抬，矜贵地道：“几千万太低了，起拍价一个亿才符合我的身份。”
“很有自信哦。”沈棠失笑。
“自信是好事，也是我魅力的由来。”埃尔维斯相当自得的一笑。沈棠觉得他总能在各种风格里来回变换，步步紧逼设下陷阱也好，轻松自在的交谈也好，如今这幅笑意晏晏地开玩笑的样子，也有点……可爱。
沈棠用手指点点下巴，觉得这其中的自然转换，她这辈子都很难理解得了，埃尔维斯是怎么做到的了。
埃尔维斯轻巧第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道：“这里很像是迷宫吧，是我提议这样布置的。”
沈棠立刻收敛思绪，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因为你的设计，很有诡谲多变，迤逦可怖的感觉。我觉得那很像是人心……或者说是人性。”他双手垂下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棠，绿色的眼睛还是那么纯然剔透，却因为如此，有种能把人刺穿看透之感。
“人心变化莫测，人性不可直视，它们是最肮脏的，也是最美丽的。恐惧来自它们，恨意来自它们，但是同样的爱与宽容也来自它们。宛若一个迷宫一样，每一个拐角不知道自己会碰见什么样的东西，行走在人心的迷宫里，最后就能在迷宫的中心，看见人性之恶，人性之美。”
男人的嗓音缓慢低柔，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理。
沈棠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不能移动一下。过了报半响，她才侧头吐出一口气，紧接着笑道：“这可真是……很高的评价呢。”
“我对自己的学生向来不吝啬夸奖的。”埃尔维斯坦然一笑。他眨了眨眼，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嗯，我也是刚刚知道我喜欢夸学生。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学生。”
“荣幸之至。”沈棠莞尔一笑，她不动声色地揉捏自己的指尖，感觉到冰冷的发麻。
她内心在悄然感叹，不愧是享誉全球的设计师，看作品核心太准了。
人心人性是很大的主题，她不觉得自己能把握，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加上那些经历，无意识的做出了那样的设计而已。
这个设计是自己前世最恍惚的一段时间所做。而被难测丑恶人心害到那种地步的自己，自然而然地在能最能体现本质的作品里掺杂了自己的感知到的东西。
离开展厅，沈棠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告知赵令，她出了公司。
她和赵令约好，只要离开公司，哪怕是去客户家商谈，也要告诉他让他同行。
毕竟比起和客户解释赵令到存在的麻烦，和会死的可能比起来，还是后者更难以承受。
“稍等一下。”沈棠拦了拦埃尔维斯，“先别离开这里。”
“你的保镖？”埃尔维斯已经知道了沈棠遭遇了什么，不难猜出她的行动逻辑。
“对。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没遇见危险真是太好了。”沈棠苦笑一下，“不过现在既然记起来了，就要谨慎起来，保险起见还是把他叫过来，我们再一起离开吧。”
“其实我……”埃尔维斯想要说什么，沈棠的视线却一下子凝固了。
那副神情，就像是随便选碟放电影看，电影里的日常生活和谐美好，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自以为是在看一部日常电影的时候，忽然镜头扫到半开的冰箱。
里面放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肢体，原来没有回家的父亲不是因为工作太晚，而是因为早就死了，并被藏了家中的惊悚感。
埃尔维斯顺着沈棠的目光，飞快的转身看向身后。
原本不该放置作品，还在布置的展区里，一个人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了空白区域，那上面套着一件裙子。
“那是我设计的裙子。”沈棠低声道：“它应该在那座城堡地下室里才对。”
埃尔维斯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