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沈棠接到电话时已经睡着了，她习惯睡觉不关铃声，免得有重要消息被错过。知道她联系方式的，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然，若是传销诈骗电话，那另当别论。
被吵醒的瞬间，沈棠的头脑里的那个在深眠和清醒之间切换的按键，像是被谁重重的摁了一下，她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查看。
来电有标注，警局的。
沈棠来不及思考，接听了电话，表情一点点变得错愕，好一会才表示自己马上就过去。
她随手从衣柜里抓了套裙子，匆匆套上一件长外套，踩着一双粗跟的鞋子，打车后很快到了警局。
警局的玻璃通透明亮，沈棠一眼看见坐在长椅上，形容狼狈的沈长文，他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但是被他的身形遮挡了，看不分明。
沈棠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接待的警员把她拉去登记，问她保释的是谁。
沈棠回头看了看，见到沈长文正隔着玻璃和栏杆，巴巴地望着自己，还伸手偷偷指了指身边的那个男生。
男生也恰好抬头了，露出一张呆蠢的脸——居然是认识的。
沈棠嘴角动了动，回头对警员说：“这两个都是。”她交了保证金之后，沈长文和余吴两人终于被放行了。
他们一高一矮地聚到沈棠面前，神情都期期艾艾的。沈棠抱着手臂，食指点点胳膊，“走吧，旁边有一家二十小时便利店，在那里说吧。”
连锁便利店内部装修的又大又敞亮，特意隔出了一个休息区，放着桌椅板凳，现在又是深更半夜，没有几个人。
他们三人挑了个角落坐下，沈棠先看了看眼沈长文手腕上包扎的绷带，“没事吧？”
“小伤，一点刮擦，在警局里就被处理了，没事。”沈长文三言两语带过，他先道了歉，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沈棠，紧接着说了自己的遭遇。
这是沈棠也始料未及的发展，她没想到石墨能这么疯，居然能开着车子追着两人跑，还把车开到人家屋子里了。
而且这些当事人中，居然还有薛白苓。
沈棠哑然片刻，好奇起来：“你们拍的什么照片？”
沈长文苦笑，“照片是余吴拍的，他手机被车轮压成碎渣了。”
“但是储存卡我抢救出来了！”一直没吭声的余吴终于逮到自己插话的空间，连忙从袖口里翻出藏着的储存卡，“插进手机里就能看了。”
沈长文忍不住瞥他一眼，之前警察也问了照片的事情，但是这小子说手机碎了，看不了，一句也没提储存卡已经被他扣出来的事情。
好在警察也觉得，这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调监控就能查清来龙去脉，而水榭山庄的人很配合的吧监控视频给了。
监控视频里，确实是石墨开车追着两人，但也因为有拍到沈长文和余吴偷溜到石墨车库里的事情，所以他们也被拘留了，需要沈棠来保释。
这小子的天赋说不定在私家侦探上……学骗人很快，藏东西也有一手。
沈长文陷入沉思，回神就看见沈棠拿自己手机插了内储存卡，调出了余吴拍摄的宅配。
照片拍的有点模糊，但是因为光源集中在车内，所以能清晰的看见石墨和薛白苓的脸，以及她们上半身的衣着。
薛白苓神情恍惚，目光没有着落点，石墨则似有察觉般，微微眯起了左边的眼睛，像捕食被打扰的野兽。
“我知道为什么她要开车追你们了。”沈棠认真分辨了一会，确定薛白苓穿的那件裙子，正是宴会上石墨的衣服，而石墨穿着的衣服的服装风格，很像是薛白苓的后，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两人。
“因为你们撞破了她的秘密。”
沈棠抬起头，她一张脸什么都没有涂抹，清白地显露在灯光下，淡淡的阴影错落优美地描绘她柔和流畅的，五官线条，越发显得秀美洁净，越发衬托的那一双睁大的眼睛，漆黑幽深。
对上这样的一张脸，沈长文和余吴都愣了愣。沈长文率先反应过来，“什么秘密？”
“她们的衣服互换过，薛白苓状态不对。”沈棠坦然道：“我具体不知道石墨这样做是想要干什么，但这显然是一桩见不得的秘密开始的源头，而这源头一旦被人目睹，那把结果的推导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们会被追杀，就是因为我们看到了‘源头’，即使现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有可能让她的秘密暴露……所以只能对我们痛下杀手？”
沈长文跟上了沈棠的思维，他偏了下头，咂舌地道：“这就究竟是怎么样的秘密，才能让她不惜杀人啊。”
“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她不惜杀人也要隐瞒的秘密，也是我们想要调查的问题。”沈棠把这张照片留存到自己手机里，这才拔下储存卡还给余吴。
“而且她能在第一时间，就果决的要杀掉你们……”沈棠眯了眯眼，她脑中转过无数疑团，围绕着夏雅的遗照。她想了想，“我觉得，她已经杀过人了。”
“是她杀死的夏雅老师？”余吴低声道。
沈长文和沈棠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余吴缩了缩身体，讪讪地解释：“你们不是说夏雅是石墨的姐姐吗……而且石墨现在还住在夏雅的屋子里，却又害怕给她扫墓……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侵占了夏雅老师的房子才杀了她的。”
沈棠凝视他一会，慢悠悠地道：“你的思路应该是没错的，但是石墨侵占的应该不只是夏雅的房子这么简单。”
她闭了闭眼，脑中又浮现那张薛白苓和石墨穿着对方衣物的照片。
作为设计师，她深知，衣服是在各种场合标注自己身份的招牌，是彰显自己个性的手段。
石墨和薛白苓换上了彼此的衣物，是不是也代表，她们要替代对方呢？薛白苓不可能这么做，那就是石墨想要交换两人的身份……
脑中的线索一条条闪现，但因为太过超脱现实，已经到达幻想般不切实际的地步，沈棠一时间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