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沈棠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罗茜就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今天有个客户，你和我一起去。”她语气冷硬，眼睛几乎是瞪着沈棠。
很像是找茬到小学生一样……沈棠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打开电脑，不紧不慢地道：“你把工作详情发到我的邮箱里之后，我再和你一起去。”
她听见明显的喘息声，于是抬头看了站在自己桌子旁的罗茜一眼，“还是说，你愿意在路上详细的口述给我听？”
罗茜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现在就走，时间很急，我有纸质的文件给你。”
沈棠闻言，合上电脑，拿起包就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似乎不相信沈棠居然这么迅速配合，罗茜瞧了她好几眼，才一声不发地带着她离开了。
车早就停在了指定的位置，两人坐上去后，罗茜果然递来了一份纸质的合同，上面有着详细的信息。沈棠哗啦啦翻过，很快就明白罗茜为什么要叫上自己，而且还是那副样子。
客户是一个稍微有点名气，属于搜名字能从网上搜出来的那种选秀出生的小明星，叫做乔羽。对方要参加一个电影红毯，所以需要一身礼服。
她预算不够，也没有品牌愿意赞助给她送衣服，她自己也不想穿成品的礼服，怕自己红起来后，留下的电影地毯照片会成为黑历史，所以就找人设计一套礼服与配套的珠宝首饰。
不过，能把任务分配给罗茜和她，看来这位小明星的预算也不是很宽裕。
礼服设计交给了同属于路氏的服装设计的“银月”里的审计师，首饰设计则交给了属于星辉的他们。
这就是罗茜为什么要她陪同的原因。罗茜对于服装设计的知之甚少，她主要经历都在珠宝设计上。这次要设计配合礼服的收拾，难免要和银月那边的人合作，沟通。罗茜也知道自己的说话问题，所以打算推沈棠去沟通，把需求和设计思路整理好，自己做最熟练熟悉的设计部分。
沈糖托腮，把这份合同翻到底后，瞥了罗茜一眼，“你的打算我大概清楚了，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她双手抱臂，往后座一靠，“不是说好要一起下地狱吗？那就一起把这份工作搞砸，然后被骂到狗血喷头，到时候，李总监肯定很乐意开除我们。”
沈棠才不要通过谈判，从罗茜那边想办法拿到一同设计首饰的权利。她主张先掀屋顶，做出一副要把整个房子都砸了的表现，然后再让对方不得不答应开窗。
进了星辉也有一段时间了，一个作品都没设计过，沈棠深感无语，现在她搭了了埃尔维斯的线。已经不打算再惯着罗茜，等几个月后再和平走人了。
罗茜沉默了几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回过神后，才恼火的把手放下了攥紧成拳头，“李总监只会把你开除，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被开除的。”
“我会递交足够的证据让你被开除的。”
沈棠撑着脸颊，语调平平地道：“你以为我和你除了是搭档之外，就没有其他关系了？你是老员工，我是新人，在你的带领下，我没有参与过任何一项设计工作，公司的人看来，这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显然是你的，你太不中用了，带不好新人，对客户态度方面也一塌糊涂，几年了也没有从初级设计师升上去，现在又犯了错误，还是在和银月合作时犯了错……”
“于是，不仅是星辉内部的人对你颇有微词，银月的人也会知道你的‘丰功伟绩’。”沈棠侧头，对上罗茜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你这样蟑螂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不开除呢？因为星辉喜欢养窝囊废吗？”
“沈棠！你不要太过分！你既然知道我是老人，就该知道我为公司做了这么久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罗茜压低声音，怒吼道：“公司不会开除我的！”
“你的苦劳是指拉低星辉的评价，还是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客户？”沈棠故作疑惑地睁大眼睛，“你对星辉的苦劳是什么？资本家会跟你谈苦劳吗？他们只看功劳好不好，你究竟上的什么学，怎么大脑空空的。”
罗茜的手掌扬起，她怒火冲天的瞪着沈棠。司机擦了擦额头冷汗，开足了冷气，希望后座的争吵能降低点温度，不要把火烧的太旺。
罗茜觉得那冷气简直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入她的皮肤，牵扯着她的神经。沈棠带着挑衅笑容的脸，也仿佛被笼罩了一层冰冷的雾气，变得迷糊。
情绪上头，血缘翻涌的时刻，她的视野边缘翻起白光，沈棠那蒙着虚幻白雾的脸，似乎变成了每一个，对她投来不屑视线和一言难尽表情的脸庞。
举着半空的手颤抖了一下，手掌攥成了拳头，又缓缓的落下，用力的压在膝盖上，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不要玩下来。罗茜深深的吸气，冷气于是蹿进肺腑里，她感受到冰火两重天一样难挨的感受。
“随便你。”罗茜压抑着声音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遵循客户的要求设计东西，可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发挥！”
“管你有再高的才华，也会在他们庸俗的要求和审美下，被磋磨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会剩下！”罗茜的声音里戴上尖锐的痛苦。
沈棠思考一下，勾起嘴角，“你的意思是，你的才华是被客户磨灭的吗？”
她看着罗茜凸起青筋的手背，“原来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可怜天才。”
罗茜蒙的抬起垂下的视线，露出一对通红的眼眶，眼里血丝清晰可见，“沈棠，侮辱人的话说够了吧？”
“不够。”沈棠眯起眼睛，视线尖刀一样，细细地跳动罗茜脆弱又孤高的自尊心，“你这么有才华，我们公司里也不是没有慧眼识珠的人……你把自己的设计拿给埃尔维斯先生看了吗？他是个很和蔼的人吧。你为什么不试试呢？因为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