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冲陈梦瑶问道:“姐,你刚才说是专程来找我的,有啥急事么?”
“嘻嘻,想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我以为我听错。
“姐,你别逗我。”
“谁逗你啦,我可是诚心诚意拜你为师,你就说收不收吧。”
“问题是,你拜我为师想学啥?”
“当然是学捉鬼了。”
“你学哪门子捉鬼啊。”
“雨馨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和我哥开了一家私家侦探社。”
“说过。但这事跟捉鬼有什么关系?”
陈梦瑶微微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侦探社接触的很多案子,其实都算得上是诡案,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不会捉鬼,这类案子根本就没法办,弄不好还有危险。”
“那你们今后别接这类案子不就得了。”
“这怎么行呢,这类案子可赚钱了。”
陈梦瑶说到这,从放在副驾驶位的挎包里取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扔给我,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哦,这两万块就当是拜师费。”
看着手里的两叠百元现钞,我有点心动。
至少对于眼下的我来说,两万块不是小数目,但理智告诉我,这钱不能拿。
不是我不想收陈梦瑶为徒,而是我不能收。
因为对外我一直自称是茅山传人,但实际上修炼的是傀术。
傀术跟一般的风水玄术不一样,修炼傀术十分辛苦,若是没有足够的毅力,非但练不成傀术,甚至有可能遭受反噬,导致走火入魔,这也是师父年过八旬,几乎没收过几个徒弟的原因。
我迟疑片刻,将钱还给陈梦瑶,说道:“这钱我不能收。”
“为什么?”
我笑了笑,说:“因为按照师门规矩,我目前还不能收徒,而且收徒还得得到师父的准许。”
“还有这么多规矩。”陈梦瑶有些失望。
我又道:“要不这样,今后要是再碰到诡案,姐你就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陈梦瑶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嘻嘻,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就是想说,如果你不能收我为徒的话,那就加入我们。”
我忽然意识到,或许让我加入他们侦探社,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正想说考虑考虑,陈梦瑶又将那两万块递给我,说道:“这钱就当是定金了,你放心,不用你来我们侦探社上班,只是碰到诡案的时候我才会跟你联系,而且每次办完诡案酬金都少不了你的,怎么样?”
听了陈梦瑶提出的条件,再看看手里崭新的现钞,实在是难以拒绝。
我仔细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就像墨渐离说的,干这行需要的是名望,我初来乍到,别人根本信不过我,所以第一单生意就黄了,通过他们侦探社,没准能够更快地在省城闯出一番天地。
我斟酌了一番,接受了陈梦瑶的条件:“行,那这钱我就先收着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嘻嘻,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我把钱收进了挎包,也就在这时,陈梦瑶将车停了下来,我往外一看,原来古钵巷已经到了。
我从车上下来,陈梦瑶也跟着下车,有些纳闷地冲我问道:“你来古钵巷干嘛?”
“有人在这里撞见了鬼,今晚可能会出事,我过来看看。”
陈梦瑶立刻问道:“是不是古钵巷7号沈宅?”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
“当然知道了,古钵巷7号可是出了名的鬼宅,我们公司有一位退休的老警察,当年古钵巷发生命案,他就是其中一位办案人员,至今他没想明白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陈梦瑶说到这,有些兴奋地冲我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看看?”
“这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有你在,我也不用担心什么。再说了,身为一名私家侦探,这么大一件案子,我也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梦瑶说得合情合理,我拗她不过,只得同意她跟我一块过去,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给了她一道净身符,让她把符贴在身上。
净身符的作用,便是防范鬼邪侵体。
我俩沿着古钵巷来到了沈宅,还没走进宅子,便听见宅子里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动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张大爷是说他请了一位精通风水玄术的朋友来做法事,但这可不像是在做法事,更像是跳大神。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做法事与跳大神是一回事。但实际上完全不同。
做法事是以法御术,直入主题,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跳大神就不同了,往往是诸天神佛请个遍,敲锣打鼓,诵念经文,好不热闹。跳大神能不能驱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许能让中邪者得到心理上的安慰,如果邪气侵体的情况并不严重,没准能起到些许辅助作用。
但像张大爷这种身上已经有了鬼斑,而且鬼斑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色的情况,如果仅仅只是跳大神就没什么用了。
出于好奇,我走进了宅子。
发现宅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正在围观一位身穿金黄色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老道士站在摆放在大槐树下的一张案桌前,手里挥舞着一把红漆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但他念的不是驱除鬼邪的咒语,而是在请诸天神佛。
什么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北方真武大帝……,天上能叫得出名字的神仙,差不多都被他请了个遍。
还有八名身穿灰布道袍的年轻人,站在案桌两旁,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吹唢喇的吹唢喇。
看上去派头倒是十足。
至于张大爷,这会儿正跪在老道士的身后,双手合十,时不时朝着案桌方向鞠上一躬,显得十分虔诚。
陈梦瑶小声冲我问道:“这有用吗?”
“有用,至少有心理作用。”
“那就是没用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何止是没用,在这么整下去,张大爷只怕性命难保。”
我并不是乱说,因为我发现,就在那张案桌上方,一团肉眼看不见的鬼气正渐渐汇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