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来到了柴火垛旁,这时火已经完全被雨淋灭,我找了一根长竹竿,将还在冒着热气的柴火垛扒开一看,顿觉脑子里嗡的一下。
草人倒是已经被烧没了,但那副人骨架还在,看上去竟好像毫发无损,而且此时正散发出浓郁的鬼气。
“该死!这都没事。”
我不敢怠慢,急忙从挎包内取出铜钱剑握在手里。
这把铜钱剑是师父送给我的法器。
铜钱能辟邪,最好的辟邪铜钱是清代的武帝钱,而这把铜钱剑,就是使用了一百零八枚五帝钱制作而成,用来驱邪比桃木剑好使。
我站在柴火垛旁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那副人骨架并没有任何动静。
我正打算用竹竿将人骨架从柴火垛里扒拉出来,忽然一阵阴风从我身后袭来,脖子顿时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发现身后几米远处不知何时居然站了一个人。
由于是夜晚,光线十分暗淡,我看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模样。
但这人在这时候出现,恐怕来者不善。
我悄然握紧手里的铜钱剑,大声问道:“是谁?”
对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既不动,也不说话。
我也没敢贸然走过去,盯着对方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对方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把长刀。
那把刀足有一米多长,整把刀都呈黑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我正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对方忽然一个健步上前,挥舞手中长刀便朝我的面门劈来。
这家伙一出手就是直取要害,完全是要我命的节奏。
一时情急之下,我将铜钱剑向上一迎。
然而铜钱剑虽然名为剑,却只能算法器,而不能算作兵器,无法与刀剑之类的冷兵器硬碰硬。
便只听“铛”的一声,铜钱剑被对方一件斩断,铜钱撒了一地,我亦被震得虎口发麻。
对方并未罢手,挥刀又砍,我急忙用竹竿去挡,谁知竹竿也被他一刀劈成了两截。
也就在他的刀劈下来的一刹那,我注意到刀身竟然正散发着丝丝鬼气。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家伙恐怕压根就不是活人。
而他手里拿的也不是一般的刀,而是一柄鬼刃。
鬼刃,顾名思义,便是被鬼气浸透的刀剑之类的兵器。
这类兵器不但能伤人筋骨皮肉,而且能伤人魂气。
这要是被他砍中一刀,不但可能丢命,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我哪还敢跟他斗,赶紧扔掉手里剩下的半截竹竿,掉头就跑。
对方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好在我跑得快,不一会儿工夫,他便被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我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似乎穿着厚重的铠甲,不但动作比较机械,行动也较为迟缓,自然是追不上我。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发现对方不见了。
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
我心头暗惊,立刻停下脚步,扭头张望四周。
忽然,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气温仿佛在顷刻间骤降了好几度。
我心头暗道不好,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对方竟然已经到了我身后,此时正手持鬼刃朝我劈来。
“啊!”
我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仰,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了旁边的水田里,顿时浑身湿透。
不过我也因此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刀,算是万幸。
我正要爬起来跑,忽然发现对方居然停止了攻击。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这回倒是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那是一张只剩皮包骨头的面孔,脸部骨骼轮廓异常清晰的显现出来,一双眼睛早已不见了眼珠子,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可以说跟一具干尸没有分别。
他身上确实是披着一身古代的铠甲,不过铠甲已是锈迹斑斑。
我霎时间明白过来,这家伙不是僵尸,就是血尸。
师父曾经说过,像僵尸、血尸这类邪物,由于尸体早已僵硬,虽然能够活动,但动作也是十分机械,而且几乎不能弯腰。所以若是碰到僵尸,躲到床底下或是桌子底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我现在就类似于是这种情况,只要我趴在水田里不动,对方或许就发现不了我。
只是这水田里全都是淤泥,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子牛粪味儿,熏得人实在难受。
不过眼下这情况,自然是保命要紧,脏不脏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整个身子都趴在水田里,屏住呼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僵尸就站在我旁边,缓缓扭动着他僵硬的脖子,似乎是在寻找我的踪迹。
他手里的鬼刃距离我的脸不到二十公分,鬼刃散发着丝丝鬼气,看得我心里直发瘆。
我只觉得心脏突突狂跳,仿佛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师父说对付鬼邪定力很重要,但这会儿我已经完全没了定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别让对方发现我。
一分钟过去了,僵尸依然站在我身旁,一动不动,就跟一截木桩子似的。
虽然他还没发现我,但也许是感应到了我的气息,所以不肯离开。
我暗暗着急,心道:“我不会得在这田里趴到天亮吧?”
我心里正犯嘀咕,忽然发现,那柄离我的脸不到二十公分的鬼刃上所刻的符箓,竟然是傀门专属符箓。
难道这家伙生前也是傀门中人?
又过了足足三分钟,僵尸终于离去。
直至没听到动静了,我才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扭头往身后看去,发现僵尸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松了口气,赶忙站起身来。
打开挎包一看,里面的纸符都已经被水泡烂了。
我顿觉心里一阵拔凉,现在不但铜钱剑被僵尸给毁了,就连符箓都使不了,要是僵尸再杀个回马枪,我可就死定了。
我想赶快回观里去把师父请来,但转念一想,我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今晚南头古村的村民恐怕都得遭殃,到那时,可就真把师父的招牌给砸了。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去柴火垛再看一眼。
但不能空着手去,否则跟送死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