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我知道,刘寡妇失踪这么多天,我就猜到她可能出事了。”
父母听到动静都赶来了,父亲忙冲爷爷问道:“爸,出什么事了?”
爷爷深吸一口气,说道:“刘寡妇回来了。”
“刘寡妇?”
母亲转头瞪了父亲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大半夜地刘寡妇怎么不回自己家跑咱们家来了?”
父亲一脸无辜:“我哪知道,天地良心,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纠葛。”
“哼!你们这些个臭男人,不把你们捉在床上是绝对不会……”
母亲话没说完,爷爷干咳两声,打断道:“当孩子面呢,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母亲只好打住。
爷爷又说:“刘寡妇好像是冲南辰来的。”
父亲和母亲相互对望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会吧?南辰才十一岁,她找南辰干嘛啊?”母亲问道。
“不知道,但她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难……难道是鬼?”
“就算不是鬼,那也是人不人,鬼不鬼。总之不能再称之为人。”
“她咋成这样了?”父亲感到难以置信。
“她咋成这样不管咱们的事,关键是她为啥找咱家南辰啊,南辰又没招她惹她。”母亲一脸焦急。
爷爷沉吟片刻,将手里的杀猪刀递给父亲,说道:“成武,你今晚就拿着这把刀,在屋里陪着南辰,天亮之前不许离开,我得出去一趟。”
“爸,这大半夜的你上哪去啊?”
“找李半仙,南辰这次闯下的是大祸,这十里八乡就数李半仙本事大,我得把他请来。”
爷爷说完,便出门走了。
因为害怕刘寡妇再来找我,我怎么都睡不着,父亲母亲都在屋里陪着我。
父亲手里拿着杀猪刀,不停地抽烟,母亲则时不时数落我几句,无非就是说我不该挖白石塔之类的话。
当时我没想明白,刘寡妇找我跟我挖白石塔有什么关系。
后来才知道,刘寡妇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而她的尸体和她生下的死胎,就在白石塔底下被我挖开的那个洞里边。
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一直在屋里陪着我,刘寡妇在外面唱了一晚上的童谣,声音惨兮兮的,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黄皮子叫声,听得人心里直发瘆。
母亲透过窗户往外看,说咱家院子里来了好多黄皮子。
父亲担心黄皮子进屋,用桌子抵住门,还用木板子把窗户钉死了。
我则吓得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全身。
直至凌晨四点多钟,我家那只红脖子公鸡叫了三遍,刘寡妇那鬼嚎般的声音才消失,将我家团团围住的黄皮子也都散去。
天快亮的时候,爷爷终于回来了,领着李半仙。
李半仙是清江乡人,他家距我们村有十五六里地,爷爷是赶了一晚上的路,来回走了三十多里地,才把他给请来的。
李半仙跟爷爷一样,也是一位地仙,但论本事,可比爷爷要大得多,他既能算命看风水,又能驱邪抓鬼,我曾亲眼见过他驱邪。
一年前,隔壁村死了个人,下葬前一天诈尸了,尸体忽然从棺材里一下子坐起身来,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当时李半仙正好就在场,他二话没说,摸出一道纸符就贴在了尸体的额头上。
也是神奇,这符一贴上去,尸体就老老实实地躺回了棺材里,没有再动弹。
那件事以后,李半仙被十里八乡的百姓吹得神乎其神,爷爷也说他是方圆五十里内最厉害的地仙。
见到李半仙,父亲长松了口气,急忙把昨晚发生的事向他讲述了一番。
李半仙倒是显得十分淡定,他说赶了一晚上的路,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爷爷赶紧吩咐母亲去取灶台上取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腊肉,又杀了一只鸡,家里最好的食材都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这地儿的规矩,请地仙做法事,你得好酒好菜招待。
用爷爷的话说,地仙做法事,会损元气,折阳寿。
东家若是招待不周,没有哪个地仙愿意尽心尽意做法事。
酒足饭饱,李半仙又去屋里睡了一觉,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醒来。
他这才把我爷爷还有我叫过去,问我的生庚八字。
爷爷把我的生庚八字报给他,他掐指一算,有些惊讶:“他这八字缺金缺火,是纯阴八字,应该从小就体虚多病吧?”
爷爷连连点头:“对,南辰这孩子,小时候经常得病。”
“那就难怪了。”
“半仙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南辰到底撞啥事了?”
李半仙没有回答,他捋着下巴底下的一小撮胡须,冲爷爷反问道:“你可知被镇封在白石塔下面的是何物?”
“听说是一千年妖魂。”
“对,千年妖魂。那你知道你们村那位刘寡妇怀的是谁家种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敢乱嚼舌根子。”
“嗨!她怀的,就不是你们村里人的种。”
“外村的?”
“什么外村的!她怀的不是人,而是鬼胎。”
“鬼……鬼胎?”爷爷一脸惊愕。
“我估摸着啊,大半年前刘寡妇曾去过白石塔,镇封在白石塔下面的千年妖魂不知怎么着就让她怀上了鬼胎,那东西是想借助她肚子里的鬼胎还魂。结果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生下来是死胎。”
李半仙说到这,抿了一口茶,又道:“不过也幸好是死胎,如若不然,你们村的人只怕命都保不住,那东西要是活下来,可是要吸血的。”
爷爷咽了一口口水,问道:“那刘寡妇来找我孙儿又是咋回事?”
“你孙儿虽然八字弱,胆子却挺大,居然敢在白石塔底下动土,他不小心挖开了塔底下的洞,就被刘寡妇给盯上了,他八字纯阴,最适合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
李半仙点了点头:“刘寡妇思子心切,她是想借助你孙儿的身体让那千年妖魂还魂。”
“什么!?”
爷爷身体微微一颤,手一松,拿在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