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弦打开房门,一挥手,示意谷内弟子撤退至整个院落门外。
凌西和凌北则跟着司弦进了屋内。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前。
床榻上,自家王爷正安静地躺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唇上印有血痕,如墨的发丝胡乱地贴在额头上。
“王爷这是怎么了?”凌西又紧张又心疼。
凌北也急切地问,“王爷的蛊解了吗?”
司弦眼神示意他们看向地面的一滩血迹,“解蛊成功,现在晋王爷只是睡着了。”
“那太好了!”
两人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高高悬起的那颗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们就知道,自家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遗憾的是,王爷虽然极力护住体内功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折损了一半,日后再行修炼吧。”
凌西如半截木头一样,呆愣地钉在原地。
早就知道如此解蛊会折损功力,可一旦成为事实,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他又俯下身,看了几眼顾承烬。
司弦也望向床榻上安睡的顾承烬。
敢于挑战如此痛不欲生的解蛊方式,顾承烬还是第一人。
他从心里不得不佩服他。
“晋王爷身体虚弱,不易挪动,今晚就让他睡在这里,你们近身侍卫伺候着便好。”
“没问题,谢谢司谷主。”凌北说。
这时。
一个婢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打湿帕子后,走到床榻前正要给顾承烬擦拭。
“干,干,干,干什么?”
凌西结结巴巴地说着,一把就推开了婢女,后者险些跌坐在地。
司弦不以为意一笑,“你没看你家王爷脸上和身上汗涔涔的吗?婢女只是给晋王爷清理身体,擦拭而已。”
“不行!绝对不行!”
凌西厉声拒绝。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自家王爷的清白。
“王妃若是知道,到时会休了王爷!还有,王爷若知道司谷主让人染指他,说不准日后会颠覆你们整个药王谷。”
司弦一时哭笑不得。
救了顾承烬,反而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
“你们晋王爷和晋王妃这么不识好人心?”
“司谷主此言差矣!司谷主身边不也一直都是孟歧大弟子伺候吗?”
他可是听说了,司谷主多年未娶,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司弦两手一摊,无奈一笑。
“行,你们有理,那你来擦吧。”
凌西一把夺过婢女手里的帕子,眼神吓得婢女一个激灵。
婢女赶忙后退几步,低头麻利清理地上的血迹后,怯生生地出了屋子。
司弦也走向门口,忽而,他在门口处又顿住脚步。
“房子是你们王爷打坏的,不过还不至于坍塌,暂住无碍,到时记得叫你们王爷赔偿药王谷的损失。”
“我们王爷有银子,这点损失司谷主尽管放心。”
凌西转身回到床榻前,不由分说,亲自给顾承烬擦拭起来。
他先给顾承烬擦了脸,又将帕子打湿,擦拭他健硕的胸膛。
手感这么好吗???
忽地,他的手一顿。
心里感叹,王爷可真会长,王妃也是有福之人啊!
凌北瞧出凌西的动作,满脸狐疑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凌西又快速擦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另一边,永安侯府别院。
床榻上,苏梨浅一整晚都睡得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总感觉体内有一股躁动,扰得她夜不安眠。
突然间,口中涌出一抹腥甜,甚至来不及清醒过来,一口鲜血就喷到了帐幔上。
“紫玉!”苏梨浅无力喊了一声。
紫玉本就睡眠轻浅,在听到“哇~~~”的呕吐声后,已从梦中惊醒。
她快速从外间走进来,匆忙点亮屋内烛台后,走到床榻面前。
打开帐幔的一瞬,她惊呆了。
“王妃你又吐血了?”
她赶忙给苏梨浅擦了擦脸上沾染上的血迹,而后忙不迭地跑出院子,找来宁浠可和胡茵。
得知苏梨浅的情况,两人未敢有半分耽搁,一前一后急匆匆进了内厅。
宁浠可在床榻边俯下身,关切地问,“晋王妃,你怎么了?紫玉刚才没了主意,来找臣女,说你又吐血了。”
苏梨浅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回应,“我没事。”
方才,紫玉出去的空档,她给自己诊了脉。
很奇怪,吐血后,身体感觉有种虚脱无力的感觉,但脉象却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与从前别无二致。
她体内没有蛊毒了?
“晋王妃自己会医术,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浅浅,母亲不放心,虽说你会医术,但还是找旁的大夫看看,医者不自医,马虎不得。”
“晋王妃若是同意,我现在就差人去永安侯府请府医来看看如何?”
“浅浅,母亲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就听云梦郡主的安排,好吗?”
两人关心的话,苏梨浅听到耳里,感动在心里。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建议是中肯的。
苏梨浅淡淡一笑,“我没事,方才感不适,但吐血后身体反而舒服了。我没骗你们,诊脉后,一切也正常了。”
“真的吗?”胡茵不确定性地问。
“是真的,母亲你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紫玉找来一套干净的中衣,服侍苏梨浅更衣。
而后,她又迅速收拾了污秽物,朝外走去。
院子里,撞上正闻声赶来的宁柏禹。她默默行了一礼后,便走了过去。
宁柏禹的视线瞟到细小类似虫样的东西,他立即转过头,“紫玉。”
“敢问世子爷有何吩咐?”
“手里的东西给我吧!”
紫玉感到莫名其妙,世子爷要这污秽之物做什么?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试图避开宁柏禹。
可,宁柏禹已伸出手,“本世子要看看晋王妃吐的东西是何物,或许能帮她查找病因。”
紫玉觉得他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便也没再坚持。
宁柏禹凝视着眼前的东西,刹那间,眉峰凝起,眼眸暗沉下来。
蛊毒?
难道顾承烬是假意与苏梨浅心生嫌隙?只为无牵无挂之下去解蛊?
他的目光朝着窗子幽幽望了过去,她是不是还不知道?
宁柏禹敛目低垂,心神不定,眼底弥漫着若有所失的落寞。
他抬步又回了偏院,对身边的侍卫说,“明日一早去查查,看看晋王爷是不是出了京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