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已多日未去过医馆,这日,苏梨浅带上紫玉,乘坐王府马车前去和安堂看看营生。
马车刚路过一家酒肆时,隔着车窗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浠可,本世子看得上你,才给你送礼物。”
“我又没让世子看得上我,世子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我——不——要!”宁浠可故意拉长音调。
“本世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就你,只会舞剑甩鞭子的,没有一点女人味。”长公主府世子赵映南不屑地说。
“那世子可要小心了,我的鞭子不长眼睛的!”宁浠可顺势将鞭子高高举起,“啪”的一声,又狠狠地抽在地上。
瞬时,眼见鞭子就落在自己面前,赵映南惊得五雷轰顶,下意识用手一护,赶忙倒退几步。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戳戳地指向宁浠可,“你真不是女人!”
他原以为,以他的身份送她礼物,她得感激涕零,怎么着他也是长公主府的世子。
没想到这个女子软硬不吃。
宁浠可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尽是鄙夷不屑的神情。
她扬起鞭子,又用力一甩。
鞭子落地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引得众人侧目看过来,但又都不敢靠近。
“这不是永安侯府的云梦郡主吗?”
“你看另一位,长公主府的世子,谁惹得起啊!”
“俩人可都是惹不起的主!”
“快走,快走,别伤及咱们。”
路人纷纷选择绕行,一个是永安侯的掌上明珠,一个是长公主的混世小魔王。
惹不起,总躲得起。
“本世子告诉你,我舅舅可是皇上,现在你对我爱搭不理,日后你别后悔!”
“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宁浠可视线落在鞭子上,漫不经心地缠绕着,懒得给他一个正眼。
“行,你有种!”赵映南举起手里的盒子,厉声质问,“本世子最后问你一次,送你礼物你要还是不要?”
“不要!”
赵映南攥着盒子的手猛地垂下,气急败坏地离开了此地。
走时,还不忘回头用手指着她,本世子想要谁没有不成的,你等着!
宁浠可微仰着头,看着他恼羞成怒离去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眼神不经意一瞥,从马车车帘一角瞧见苏梨浅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庞,瞬时,她的眼神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晋王妃!”宁浠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苏梨浅清浅一笑,不疾不徐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对面不卑不亢的女子,眼眸里立时染上一抹笑意。
“同样一句‘不要’,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斗地主,旁的女子不该是娇滴滴地拒绝吗?”
“晋王妃就别打趣浠可了,不过,斗地主是什么啊?”
“就是一种牌,你不懂。”苏梨浅眼神望着怒气冲冲的少年背影,问道,“那是谁?送礼物你为何不要?”
“他啊?”宁浠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他是长公主府的世子。”
苏梨浅了然,怪不得说话这么嚣张,底气这么十足,跟长公主倒是如出一辙。
原来靠山够大!
她记得顾承烬前几日提起过,长公主为了拉拢关系,有意与丞相府结亲。
怎么今日这混世小魔王自己挑媳妇来了?
宁浠可又靠近苏梨浅耳边,小声嘀咕,“长公主养面首,上梁不正下梁歪,晋王妃你说这世子能正到哪里去?”
苏梨浅又想起顾临风淫乱后宫嫔妃一事,随即双臂抱胸,揺了摇头,嘴里也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大晟朝皇家这潭水真是太臭了。
“还真是,离远点吧,近墨者黑!”
“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也就仗着皇家做后盾!”宁浠可眼神里闪过一抹讥笑。
苏梨浅当即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姐妹儿了!
“对了,晋王妃是要去和安堂吗?”
苏梨浅点了点头。
“臣女可以跟着去看看吗?前段时日母亲身体不舒服,管家就是来和安堂问的诊,浠可只是好奇。”
“当然可以!”苏梨浅欣然同意,眼神示意她同乘马车。
很快,两人上了马车。
未到和安堂门口,车帘外传来赶车小厮问道,“王妃,和安堂门口排队的人太多了,马车要停去侧门吗?”
苏梨浅打开车帘向外瞧了一眼,果真,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看来她亲自筛选的坐堂刘大夫医术确实可以,能扛得住,如此就好。
“去侧门吧。”
“是,王妃!”
……
和安堂
到了和安堂侧门,苏梨浅和宁浠可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二层待客厅。
“紫玉,给云梦郡主上茶!另外,一会儿去找孙掌柜把账册拿上来,我要过目。”
“是,奴婢知道了。”
“云梦郡主,可以随意看看,不必拘谨。”
“好的,晋王妃不介意的话直接呼臣女浠可就行,反正家里人都是这么叫的。”宁浠可随性洒脱地说。
“好!”
很快,紫玉上了茶,取了账册。
苏梨浅仔细翻看着每一页账单流水,唇角微微上扬。
自从她给长公主治好病后,和安堂的名声便打了出去,看来这步棋走得没错。
照此下去,心中也多了更多期待。
“噔噔噔”
随着几声重重的楼梯踩踏声传来,苏梨浅即刻放下账本,出了待客厅。
映入眼帘的是顾少荀正一手捂着胳膊,从一楼向上冲来,身后跟着的孙掌柜一脸惊恐万状的模样。
“九皇子你……”
话音未落,惶恐之际,孙掌柜眼眸瞄到上边苏梨浅的身影。
他一脸诚惶诚恐的地说,“王妃,小的还没看清来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九皇子一溜烟上了楼梯。”
“下去吧!”
苏梨浅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半分责怪之意。
孙掌柜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九皇子这是把和安堂当成酒馆了不成?”苏梨浅双手环胸,俯视着正往二楼走的顾少荀。
“四皇嫂,这次皇弟真的病了,帮皇弟包扎一下。”
顾少荀继续着步伐,走到苏梨浅身边,而后越过她,大摇大摆朝待客厅走去。
刚跨进门槛,就见宁浠可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霎时,他以为看错了。
再定睛一看,没错,不是别人,正是一如既往挑衅他的小丫头。
他一脸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云梦郡主也病了?”
宁浠可站起身,给顾少荀浅浅行了一礼,“臣女见过九皇子!”
而后,她挺直身子,目光坚毅,“臣女没病。”
“有病就说有病,装什么装?”
“臣女说了没病就是没病,难不成九皇子有病,别人还得作陪?”
“你看看你大大咧咧的劲儿,日后谁娶了你就自求多福吧!”顾少荀瞪了宁浠可一眼,而后往椅子上一坐。
“九皇子你太过分了,你是皇子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谁娶臣女碍你眼了吗?日后谁要是嫁给九皇子,才是脑子进水,眼瞎心盲!”
宁浠可也不遑多让。
走进来的苏梨浅听着对话,分别瞟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无奈一笑。
两个孩子到她这斗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