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即解答了他的疑问:“山田啊,应该正在卧室里养伤吧,镭钵街又请不到医生,只能靠他自己了……中也你要去找他吗?”
中也还没说什么,那人随即又说道:“如果你是想处理乌鸦和山田的事的话,要不还是等白濑来了再说吧。”
白濑又是谁?
我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老实说,自从踏入这间房子开始,我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违和感。后来在羊成员对“羊之王”摆出肆无忌惮的语气和毫不畏惧的态度、再到“白濑”这个名字的提出后,更是佐证了我的猜想。
作为名义上的首领,中原中也的话语权也好、受尊敬程度也罢……这些是不是都太过薄弱了一些?
“嗯,我知道了。”中原没反驳他说“白濑来了再提”这种的话。
那人松了口气,又问道:“那这个人……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中原瞥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邀请了她加入羊。”
“不行。”
那少年语气又快又急,当即反驳道:“中也,她可是伤害了山田的人啊!不管理由是什么,事实都没办法更改,对吧?况且如果中也是带她回来向山田道歉那件事就算了,怎么可能让她加入羊啊?!”
原来等待白濑是为了让我向那种败类道歉吗?我蹙起了眉。但如果中原中也有这个心思的话,从理智上来说,这或许比被殴打、被欺负甚至于被杀死的下场要好。
既然中原中也没有向我动手,选择了听我的解释,更是选择了邀请我加入羊。
即使这或许是羊组织里早就商议好的决定、即使这或许是看在我的名声上……
不,我顿了顿,再度想到了那份实验报告。
能够控制重力并对此运用地游刃有余的人,从他的视角来看,他并不知道我具有治愈的能力,我的“才能”确有份量,但对于他的实力而言,其实和蝼蚁没有差别。
我并没有让他大费周章的价值。
那或许不是利益或者什么东西,也许只是垂怜,只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去可怜落魄流浪的小孩。
……也许是他本身就是个好人。
到底出于不想辜负这份善意的投桃报李的心理,我并不想让他难做。
我张了张口,想说我可以去道歉:“我……”
但中也抿了抿唇,打断了我的动作:“……我从来都没说过带她回来是为了让她向山田道歉,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都不是她的过错。”
我怔了怔神,诧异地看向那个赭红色头发的少年,完全没料到他会选择去维护一个陌生人,而与他的同伴发生争执。
他话音刚落,方才替我说过话的粉头发女生附和道:“中也说得没错,之前我们就有商量过邀请她加入,这件事是山田做得不对,就算白濑来了,也不会说她什么。况且我早就看山田那家伙不爽了,明明加入羊没多久,整天神气得不得了。”
那人讪讪的,凶恶地瞪了我一眼,撇过头去,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了。
我对他的想法倒是没什么感觉。
粉头发女生视线移向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道:“早川澪。”
她眼中折出兴奋的光:“好的,早川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羊的一员了。嗯……镭钵街都说你很厉害,说你即使前一晚奄奄一息,第二天也照样像正常人一样,你是不是会医术?还是你跟中也一样,都会异能力?”
“医术?异能力?”
中也突然问道:“你们不是说,觉得她一个人在镭钵街流浪很可怜,所以才打算收编她的吗?”
女生显然愣了一秒,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当然了。”
只是瞬间,她又收起了那副神色,语气慌慌张张的,甚至变了个调:“我只是问一问早川桑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如果能多一个会医术的人,对大家而言也是好处,而且港黑的势力现在这么恐怖,万一我们哪天因为他们受伤了怎么办,山田到现在也还没能请来医生的,对吧?中也。”
没等中原中也说什么,我抢先一步说道:“没关系的,我会医术。”
此前,我从来都没有向镭钵街的任何人暴露出过自己的异能力,因为我太清楚这份能力可以为他人带来多大的利益,而会去觊觎它的人……并非我的能力所能抗衡。
津岛家就是最好的先例。
面对羊组织这样心思各异的青少年组织,我自然从头到尾都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口。
我的话音刚落,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我身上,更是有人脱口而出:“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我微笑着,说道:“况且中原先生……和大家愿意收留我,如果能够尽自己所能地回馈大家、帮助大家,这会是我的荣幸。”
言谈间,我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中原中也的是隐藏在复杂神思下的关心。而他人的是……不加掩饰、或者说压根掩饰不住的贪婪。
太过青涩了。
只不过……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中也,如果说在福利院时,孩子们对敦的孤立是因为对白虎的恐惧,那么在这群人里,中也扮演的又是什么身份呢?
比起“羊”而言,他们分明更像蓄势待发的狼群。
而会对我施加以善意的中也,才更像一匹尽心尽力、不加防御的羊。
那边,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粉头发女生松了口气,她勾起嘴角,提议道:“我说,不如我们今晚吃顿大餐吧,就当是庆祝乌……就当是庆祝早川桑能够加入羊,成为我们的一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