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地处南方,气候温暖,因此即使是冬季,吴军也能毫无阻碍地开战。
唯一的问题就是道路问题,山路崎岖,粮草辎重运输困难,因此运输问题主要是靠水军。
交州主要是地方豪族掌控政权,士家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声望,被各方割据势力奉为共主。
这次孙权派出的三万兵马,大部分都参与了平定山越,对于山地作战比较有经验。
也正是有这些军队的存在,孙权才有自信征伐交州。
面对吴军的强势,交州各地的豪族是一点也不怵,在士家的号召下,各家都带上兵马浩浩荡荡地汇聚到苍梧郡。
整整五万多兵马,给了士燮极大的自信,他相信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完全可以让吴军有来无回。
更别说他还有一张强大的底牌。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推举士燮之弟士武为主将,苍梧太守吴巨为副将,率领大军迎战吴军。
吴巨本来是朝廷任命的苍梧太守,只是到了此地之后,山高皇帝远,加上中原内乱无人顾及交州,吴巨顺势变成了土皇帝割据一方。
现在吴军南下交州,那就是要伤害他的利益,因此这次他算是除士家兄弟之外最积极的一个。
这次吴巨更是请命为先锋,对于他的积极,士武也很是满意,拨给他一万兵马,加上苍梧的五千郡兵,一万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向南海郡而去。
吴军先锋潘璋带着五千兵马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整整大半个月才南海郡治所番禺城外。
南海太守士壹见吴军兵少,便想立个头功,自信的带着三千郡兵和两千土兵出城迎战。
潘璋虽然只是个二三流的武将,但那只是相对而言,收拾一个文人出身的士壹还是手拿把攥的。
开战第一天,潘璋亲自出营搦战
“交州蛮夷可认得我大将潘璋否?”
“无名之辈也敢在此嘤嘤狂吠,谁愿意打头阵,给我斩了他的首级。”
话音刚落,一员土兵的蛮将便骑着矮马冲了上去,嘴里还大声喊着土话,想必是当地国粹之类的。
士壹见此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孔武有力,而且敢打头阵的,想必是有些本事,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可惜此人是个嘴强王者,仅仅三个回合就被潘璋一刀斩于马下。
“士强,士猛,你们两个一起上”
开局不利,士壹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直接派出了身边武艺最强的两名家将。
话音刚落,就见两员身长七尺,皮肤黝黑,骑着幽州战马的大汉策马而出,挥舞着大刀直取潘璋。
这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再加上二打一,倒是给潘璋制造了一些麻烦。
打到二十余回合,潘璋抓住机会一刀砍死了士猛,士强刚想逃跑,被潘璋追上一刀砍成两段。
士壹大惊失色,这两人是他手下最强武将,没想到联起手来也就撑了二十余回合,这还打个屁
“撤,快撤,撤回城中”
大喊完,士壹也不管军队了,自己回马就走。
这边的军队本就是乌合之众,一见主将跑了,立刻作鸟兽散。
潘璋见状立刻指挥兵马掩杀上去,吴军士兵本就因为主将连斩三将而士气高涨,现在敌军溃逃,那还不赶快冲上去收人头赚战功。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士壹自信的出城十里迎战,这给了他逃命的空间,也导致他的军队大部分没能逃掉。
那些土兵倒是简单,直接往山林里一钻,吴军也只能往望林兴叹。
但是那些郡兵大部分没能逃掉,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只有几百人跟着士壹逃入番禺城中。
士壹一进城就下令关门,完全不顾后面士兵的死活。
有几百士兵逃到城下,大喊着开门,但是士壹看到远处追近的吴军,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哪里敢开门。
这几百士兵无奈,只能投降了吴军。
这一仗,潘璋仅仅付出了阵亡十余人,轻伤不足百人的代价,就取得了斩首八百余,俘虏两千余人的战果。
此时番禺城中剩余的守军不足千人,士壹没办法,只能派人去搬救兵,自己则整日躲在府中瑟瑟发抖。
潘璋没有带打造攻城器械的工匠,只能包围住番禺城等待后续兵马的到来。
接到士壹的求救信,吴巨急了,这要是被吴军占据了城池,据城而守那就大事不妙了,拼命催促兵马快行。
吴巨的兵马在朱桓主力到达前赶到了番禺城下,见吴军只有五千人,巨大的人数优势,让吴巨感觉胜券在握了。
可惜战争不是比人数的游戏,番禺城内的士壹不敢出城,这让番禺城反而成为了吴军的依靠。
潘璋直接背靠番禺城列阵,让一千铁甲军顶在前面。
这些年孙家还是攒了一些家底的,零零碎碎从各处弄了五千套筒袖铠,组建了五千人的重甲刀盾兵。
这次出征,孙权咬牙拿出了两千人的重甲兵交给朱恒。
朱桓给潘璋的五千兵马之中,有一千重甲兵,两千身穿皮甲的精锐,剩下的是两千长枪兵。
吴巨的狂妄自大很快就付出了代价,一万五千乌合之众如何能突破精锐的军阵。
潘璋指挥若定,前排重甲兵扛住,后排的士兵放完五轮弓箭,换上长枪开始输出。
交州兵毫无章法的冲锋变成了纯纯地送人头行为,开战不到一个时辰,交州兵就伤亡三千余人。
巨大的伤亡让这群乌合之众开始畏手畏脚,不敢上前,这给了吴军喘息的时间。
吴巨这边犹豫了一刻钟的时间,吴军士兵抓紧时间喝了口水,嚼了口干粮,恢复了一些体力。
看到吴军居然吃喝起来,吴巨觉得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大声嘶吼起来
“继续进攻,他们人少,累也要累死他们,杀,给我杀,后退者斩。”
被督战队强逼着,交州兵又开始向前,一边冲锋一边呜哇乱叫着。
这次没有弓箭手抛射了,之前一战已经放过十轮了,再放这些士兵的手臂必然会脱力,不如留点力气换长枪杀伤力更大。
筒袖铠毕竟是半身铁甲,防御面积有限,加上一些土兵因为缺乏铁器,拿得武器都是一些石锤石斧,反而起到了奇效。
前排重甲兵出现伤亡,后排的长枪兵自然难以幸免,吴军也开始出现伤亡,这让吴巨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厮杀到黄昏,两军才不得已鸣金收兵。
见吴巨退去,潘璋下令打战场,对那些伤兵补刀。
这一战吴军斩首七千余,自身伤亡有两千余,一比三的伤亡比,算得上是大胜。
但是大部分士兵体力透支严重,缴获也极其有限,这让吴军反而陷入了困境,潘璋为此忧心不已。
吴巨也好不到哪里去,伤亡近半,面对这么大的伤亡,士气低落是难免的。
都是伤亡近半,一边体力透支,一边士气低落,第二天的厮杀变得虎头蛇尾,仅仅一个时辰,双方便鸣金收兵了。
两边都觉得啃不下对方,很默契的各自退兵三十里下寨,准备等后续兵马到达再战。
交战仅仅几日就损失了一万多人,这让刚刚赶到的士武大惊失色,这下必须拿出底牌了。
吴军这边,虽然战果斐然,但是潘璋的先锋损失三千余人,特别是重甲兵伤亡过半,这让朱桓也是心疼不已。
休整三日,两方主力迎来决战。
朱桓也第一次看到了士家的底牌,交州军阵前,巨兽的嘶鸣,庞大的身影让吴军心惊不已。
交州象兵第一次出现在了世人面前,五十头大象在象夫的驱赶下向着吴军阵地疯狂冲锋。
吴军顿时陷入混乱,士兵四散逃开,还是有不少人被大象撞翻或是踩踏,或者被巨大的象牙戳中,被象鼻卷起来丢向空中。
朱桓大声嘶喊着,之后着吴军重新列阵进行反击
“不要乱,不要乱,盯着巨兽的脚攻击,弓箭手放箭,把背上的骑士射杀了。”
趁你病要你命,见到吴军大乱,士武趁机指挥大军掩杀过来。
没有军阵,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战场上血肉横飞。
大象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四条腿被砍杀得多了也会倒下,有些象夫被射杀以后,大象失控,不分敌我的横冲直撞。
整个战场可谓一片混乱,双方纠缠在一起互相厮杀。
朱桓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终于是阻挡住了象兵的冲击,有三十余头大象被击杀,剩余的在象夫被射杀之后都逃入山林之中。
没有军阵支持,吴军占不到便宜,朱恒果断下令撤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虽然今天一战覆灭了象兵,但也是吴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作为代价的。
五千余人阵亡,三千余重伤,轻伤五千余,这个数字让朱桓感觉自己都无法面对孙权了。
而另一边的交州军大营,士武一脸颓然地坐在那里,五万余人的大军,如今只剩下一万余人,辛苦训练的象兵更是全军覆没。
“士武贤弟,我看不如先退回番禺城中再做打算吧。”
回过神来的士武感觉抓到了救命稻草,马上应和道
“好,好,明日一早我们就撤兵进城,我再写信向兄长求援。”
士燮没想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居然如此之大,要知道吴军可还有两万水军没有参战呢。
他有些犹豫了,整个交州现在满打满算能凑个两三万兵马,这些兵马全押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吴军。
那样的话,他们士家也就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命能不能保住尚且难说。
想保住家族的繁荣,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投降,换取足够多的利益。
一念及此,士燮马上一面派人传信给士武,一面下令亲自赶往番禺。
士燮出行其架势不输帝王,鸣钟响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有几十位沙门夹在车马群中焚香,家族子弟和士兵骑着战马跟随其后。
这种奢华夸张的架势让当地土人极其敬畏,私下称之为士王。
朱桓原本还在苦恼如何破城,没想到就接到了士武的传信,言明要等士燮到番禺,商量投降事宜。
这让朱桓大喜过望,有逼降士家那简直是最好的选择了,不仅可以减少伤亡,更是能快速稳定交州。
交州道路难行,因此出征之前孙权就给了朱桓一道密令,如今正好用得上。
士燮没有野心,他在意的只是家族能否存续,繁荣。
可惜历史上的士家自他之后就没出什么像样的人物,逐渐没落了,不过南边的越猴还是奉他为祖先的。
朱桓没有搞什么弯弯绕绕,上来就拿出了孙权的密令给士燮自己看。
孙权开出的条件很丰厚:吴公国车骑将军,交州长史,交趾太守,士武封安南将军,士壹封南海太守,吴巨则被继续任命为苍梧太守。
这一下基本就满足了士燮所有的条件,他也不矜持了,直接跪地接下孙权的任命。
随着步骘上任,士燮移交大量权力,当地土官宣誓效忠,意味着交州彻底进入全新的时代。
交州至此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