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滴鸣声,小童垂下了抚摸着妈妈脸庞的手。
“死亡时间20**年1月13日18点22分。”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
“小童,你醒醒,你不许装睡啊,我们拉过勾的,小童,小童,你起来啊……”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在苦求。
“小童,你看看妈妈,看看妈妈,妈妈还没吃晚饭呢,你不是要监督妈妈吗,你走了妈妈要怎么办啊。”
……
“医生,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他才7岁啊,他还没有去上过学,没有像正常孩子那样奔跑过,没有吃过好多好吃的,没有开心的大笑过,
他还要去旅游,去爬山,去游泳,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医生,医生……”
“你们救救他啊……”
低气压的病房里,只有陈雨彤拽着医生的胳膊死命的求救着。
孟宛歌也不相信小童就这么走了,刚才还给她讲故事呢,那么一张阳光天真的小脸,就……。
整个世界好像都很安静,床上的孩子好像还和往常那样,乖乖的喊着她“宛宛姐姐”。
软萌可爱又贴心,她不敢想象,他就这么从她的世界里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
帮着陈雨彤处理完医院的这些事情已经是半夜11点了,陈雨彤一直守在小童的尸体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掏出手机,看到一个10点多顾驰的未接来电,随手便按了回去。
顾驰到家了就给孟宛歌打电话报平安,平时没那么早睡的人,今天却没接电话,顾驰也没多想,只当她睡着了,却不想一个小时后电话竟然回了过来。
看着来电的人,顾驰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刚接通,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却传来了女孩低低的哭泣声。
“顾驰,小童走了。”孟宛歌憋了一晚上的情绪,最终在此刻爆发了。
“他上一秒还给我讲故事呢,我还说好明天再来找他玩的,他就走了,他就……走了。”
孟宛歌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身体也再支撑不住了,顺着墙壁一点点的下滑,最后蹲到了地上。
将头埋进膝弯里,一边哭着,一边跟电话对面的人讲述着这一天与小童所做的一切。
顾驰听着女孩极度哽咽的声音,心都揪到了一起,恨不能立刻飞到她身边,将手机开了扩音,顿时孟宛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
顾驰飞快的查询着回A市的飞机,最早一班要明天上午,到达A市也快中午了,如果自己开车回去的话,到达的时间其实跟飞机差不多。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让顾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到天亮再出发,顾驰想,他可能会疯。
于是顾驰立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穿好衣服,拿起了车钥匙就向门外走去。
刚出房门,就与听到哭声的孟父孟母撞了个正着,“怎么了,我怎么听着是宛宛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孟母语无伦次的追问着。
顾驰轻声细语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原因,还有自己的决定,孟父孟母也担心着自己的女儿,但是这会更担心顾驰的安危。
“没事的爸妈,我抗的住。”出了门,直接发动了车子,返程。
电话还在通话中,孟宛歌这会已经哭的没有动静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蹲着,目光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小童在那看着她吗?
“宛宛?”顾驰担心着对面的人,许久没有动静了。
“嗯,我在,你到家了吧,妈还好吗?”孟宛歌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想起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到J市了。
“嗯到家了,妈比去的时候状态好太多了,这会已经睡下了,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回去了,你现在回家乖乖的洗个澡,睡一觉,好吗?”
顾驰的声音是极尽的温柔,缓缓的劝说着电话那头人,他知道,他的小妻子是真心的喜欢小童那个孩子。
结束了通话,孟宛歌去找到了陈雨彤,她已经在这坐了一晚上,明天还要处理小童的后事,这样下去,小童才刚走,她也会垮的。
“陈姐,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孟宛歌伸手去拉床边的人,这冰冷的停尸间,在加上陈雨彤冰冷的心,瞬间让孟宛歌打了个寒颤。
“陈姐!”孟宛歌提高音量,“你忘了小童说什么了吗?他在那,他在那一直看着你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得有多难过,他那么乖,那么孝顺,你怎么忍心……”
孟宛歌手指着漆黑的窗外,声嘶力竭,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一位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如何节哀,或许小童最后的话可以宽慰她吧。
果然,听了孟宛歌的话,陈雨彤用手狠狠的戳了戳自己那有些僵硬的脸,借着孟宛歌的力,缓缓的站起身,向窗外看去。
——
小童的葬礼办的很简单,李娜带着女儿来了,慕思良也在董瑞的陪同下,从S市赶早班飞机来到了现场,这两个孩子就算是小童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小伙伴了。
除了这些人,孟宛歌还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陌生到小童住院这么久,孟宛歌从来没有见过,看他站的位置,应该是小童血缘上的那个爸爸。
墓地里,原本晴朗的天空,飘起了小雪,这样小童走的似乎也没那么孤独。
一束束白菊寄托着亲朋的思念,伫立在墓碑前,小童那阳光般的笑脸,在这雪花纷飞的午后一直都笑得那么甜。
陈雨彤被人搀扶着先行离去,孟宛歌望着那墓碑上的笑脸却始终挪不动步。
“走吧,舅妈。”慕思良有些担心自家舅妈现在这个状态,整个人魂不在体的感觉,特别空。
“你和董瑞先回去吧,我在待一会。”孟宛歌也没有看自家外甥,就这么一会看看墓碑,一会抬头看看天空,仿佛要把这张脸印在天空里一般。
“宛宛。”一个急切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孟宛歌转头,看到顾驰疾步朝自己飞奔而来,一把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宛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