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这句话,周绮罗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开始和我细细道来。
“三斤,你真的不用这么自责,组织上的人已经去查了,这次的问题出在了我们内部可能有内鬼。”
“当初的消息是错误的,并没有人硬要指派你来完成这次任务,中间有人偷改了信息,他们的目的只是找个刚入门的新人,你是被随机指定的。”
当真有这么巧?我眨了两下眼,总觉得不太对。
大概是感觉我好不容易有反应,周绮罗说的更起劲了。
“他们是算准了新人搞定不了这件事,所以在快要开炉的时候才放出消息。倒不如说这次还好是你。”
“最开始组织以为只有学校对普通人来说只能进不能出,后来经过你的汇报才得知周围方圆几里都已经是那种情况,只是外围的人活动范围更大,所以没有发现。”
“如果是其他刚加入组织的人,观察力不够敏锐,神不知鬼不觉之间那片地区的人都得死。还好有你带头,才能及时在鬼丹彻底炼成之前集合力量压制住炉鼎,转移民众,那可是几千几万条命啊!”
“那些被捏造成鬼王的魍虽然已经魂飞魄散,但这都是他们选的因果……我们这些外人也理不清,你真的,真的,没必要为他们自责。”
我看着她,她说的很认真,应该不只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他们就是冲我来的,那个夏长林在最后说我是下八门的人,他知道我的身世……而且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幻象里,我本来有机会识破的。”
“我最开始去夏长林他们家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的名字叫马散。可是我半夜在警察局进入幻象之后,他直接叫我马三斤。”
“那个控制夏长林的人当时就知道我通过幻象看见了他,也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我那时候就察觉异常,一切本来还有挽回的机会。”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眼眶忽然有点热。
“你知道吗?夏小梦最后被吞噬之前,她和我说的话。”
“不要怪自己。”
周绮罗闻言也跟着锁住了眉头,显然,我说的这些信息她并不知晓,她声音放小了很多。
“那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了,反倒是我从头到尾什么忙都没帮上……就连受伤都没轮上我,你和胖子都成了这样,我却活蹦乱跳的,确实你要怪应该怪我。”
“每次都是这样,我之前的那些搭档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总是最没用的那一个,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下来,眼神中有一些伤心,简直快要哭出来。
本来我心里面难受的很,她这么一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她自己哭够了之后,我才硬挤出个笑容,试探着用玩笑向她搭话。
“我和胖子不都还活着吗?别在这咒我们。”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我,眼神中有一点诧异。
我又继续说道:“你都说过了,我命硬,你看这次这么危险,根本就是超纲的任务,我都活下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与其娘们唧唧的在那哭哭啼啼,倒不如你去好好看看,咱们下次选个轻松点的任务给我放个假,我可受不了,每次都伤筋动骨。”
他听完表情呆滞了片刻,最终嘴角总算多出一抹笑意,轻轻锤了一下我的肩膀。
“什么叫娘们唧唧的,我本来就是女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安慰人呢,这不是怪懂事的嘛。”
我假装被她锤得嗷嗷直叫,她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最终她决定之后好好调查下一次任务,保证绝对不会让我遇到危险,这才蹦蹦跳跳的往门外走。
她出门之前回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懂她的眼神,只是假装闭目养神,没有理会。
……
后面的几天,我都是躺在病床上度过的。
在这期间,刘队长又来找我录了几次笔录。
黄忠龙从头到尾没露面,倒是有几个据说是组织里面钻研咒术的术士来给我看了几眼,都说我已经痊愈了。
胖子搬到了我隔壁病床,有事没事就和我唠嗑,把他这两天在病房听到的八卦都给我抖了个遍,让人甚至怀疑他究竟是来住院的还是来玩儿的。
周绮罗时不时也要来找我,带来些组织里的消息,据说夜幕打算做一次内部大排查,想要找出导致这次事件的内鬼是谁,只不过困难重重,估计要很久才能实施。
至于王大海,他之后跟着刘队长来过一回,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甚至比我先出院。
好像所有人都把这糟的事儿当做一次普通的任务,说结束就结束了。
但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直到出院那天,我都觉得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黄天组织专门针对我的目的,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牵扯其中,但是我深刻的感觉到了,想要对抗这样一个组织,凭我现在的本事,还远远不够。
所以在出院之后,我没管胖子和周绮罗,也没回夜幕,更没去找黄忠龙。
王大海和我见面时候,偷偷给了我的一张纸条,我按照那张纸条上写的位置找了过去。
纸条上说,如果我觉得这次的事情让我有所感悟,就去那个位置找他。
可是我到了才发现,这地方就是块坟地。
或者说应该叫公墓。
这里管理得很好,城里人的思想很先进,很多人都是火化的,埋个骨灰盒子在坟里就可以了,就像这片公墓里一样。
实际上,如果不考虑骨灰会不会被偷走拿去做坏事,也不考虑家里人能不能接受,我还挺赞同这种办法的。
反正就我们来说,火葬至少避免了诈尸一类的破事儿,很值得推广。
我一路走过干净整洁的墓园,到了最深处,走到了一个小院子面前。
这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修的也算清新雅致,外头好歹刷了层白漆,屋顶的瓦层层叠叠。
比黄忠龙那个铺子看起来好多了。
小院子的围墙没有窗户,大概有一人多高,我左右打量了一阵才走上前去。
但我才刚刚走到门口,打算敲敲门,碰的一阵巨响,院门从里头打开了。
一个小老头忽然连滚带爬的从这小院里窜了出来,正是王大海他一边揉自己摔疼了的背,一边对着院子里头骂。
“哎哟!哎哟!别那么小气呀,咋还动起手来了,你这疯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