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府书房
允禩坐在书案边,看着前方发愣,脸色阴沉,这时候八福晋明慧走了进来,把手中的茶水递给他,温声说道
明慧说:" 爷,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允禩接过茶杯,放到唇边咪了一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胤禩说:" 皇上最近的作为,是越发出格了,这样下去迟早难以收拾。"
明慧劝道
明慧说:" 他又做什么了?"
允禩冷笑一声
胤禩说:" 摊丁入亩是大势所趋,虽然得罪人,但我并不十分反对。追讨欠款也是必要的,可他太急于求成,还丝毫不讲情面,从上到下都在清查亏空,人都被他逼得自尽了,可他仍不肯放过!而且如此大规模查抄,得罪触犯的已不光是富户、官员、读书人,一些宗室子弟也牵连在内。十弟被抄了家,十二弟更是被他逼得。到大街上去卖家当,闹得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阿玛在位的时候,何曾为了那点银子,如此咄咄逼人?"
允禩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胤禩说:" 火耗归公,愣是榨干官员的最后一点体面银子,他难道要逼得全大清大大小小所有官员,一个个去要饭吗?还有那个什么,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竟要逼着那些官绅和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当差纳粮!各地缙绅大户、地方官员反对者不在少数。河南封邱生员为了反对,绅民一体当差集体罢考,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天子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与百姓共治天下!他什么时候变得和若曦一样见识了,真以为得了那些泥腿子的心,就可以稳坐江山了?"
明慧闻言面色一动
明慧说:" 若曦?"
上一次宫中见面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若曦了,让她奇怪的是从那之后,雍正毫无动静,莫非他不知情,不应该啊?看来要找机会,再进宫一次了。
另一边养心殿东暖阁
已经很晚了,可胤禛仍然不肯休息,还在批改大臣们的奏折,若曦走过来,见他低头在折子上奋笔疾书,若曦好奇一看,原来是时任河南巡抚田文镜的折子,说得正是河南生员罢考的事。
科举取士是国之大事,河南治下出现了,罢考这样的严重事件,田文镜的压力很大,他手腕强硬严厉镇压。当时主管河南学政的是张廷璐,纵容考生罢考,田文镜不忌惮他是内阁大学士张廷玉弟弟,如实奏报了他的情况。
而开归道陈时夏“竟不坐堂问讯,将诸生传至内衙书堂”,“称为年兄,央其赴考”。按察使则“将罢考一事,置若罔闻”并推诿说:“我只管人名盗案,余事非我职掌。”
此后的田文镜果然得罪了张廷玉和朱轼等大臣,因政事屡受掣肘,雍正非常明白田文镜的孤立原因,指出
胤禛(雍正帝)说:" 田文镜办理尽心,朱轼、张廷玉不过因张廷璐之事归怨田文镜,欲使所奏不行耳。"
此后,田文镜在河南越发孤军奋战,随着推行新政的力度不断加大,反弹势力也在不断跟进,田文镜在两年内,就弹劾罢免河南中高层官员,达二十二名之多。
胤禛在鼓励田文镜的朱批里说
胤禛(雍正帝)说:" 览尔题参黄振国之疏甚属可嘉,如此方不负朕委任之意。……能照此秉公执法,一无避忌,放胆为去,保尔永远平安。”"
雍正认为,越是孤立,越是不被广泛赞誉的大臣,往往都是因为不善于矫饰,和不搞沽名钓誉所致,而那些人缘、口碑好的官员未必可靠。田文镜不是科举出身,却能屡次得到重用与雍正实用的选任用人原则有着重要关系。
在胤禛看来,科举出身的官员虽然文化较高却顾忌太多,且遇事不善变通,迂腐无能。有的官员到处取悦而获得虚名,故争议较少。对于因大力行政而陷入风口浪尖,导致的孤立无援的官员,雍正往往会给以站台。
雍正曾对直隶总督李维鈞说
胤禛(雍正帝)说:" 朕当年即是孤臣,并无恃援。"
田文镜在河南的遭到广泛反对时,雍正举例广东巡抚杨文乾为例说
胤禛(雍正帝)说:" 杨文乾不过同省四人合力排陷,如田文镜内外合力排陷岂止四人……但田文镜实能争气,全朕之公明二字。"
在给田文镜的批示中,胤禛颇为动情地安慰他说
胤禛(雍正帝)说:" 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这句话是历史上雍正给田文镜的朱批原文,其实历史上雍正给大臣的朱批内容都很好玩儿)"
若曦看到胤禛这句朱批,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