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伯融久久等不到疼痛袭来，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死一般的静寂，每个人似乎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那可是神剑玲珑啊？
自从成为商玄配剑，斩杀无数妖魔奸佞，九州震动啊！
这时候，怎么像破铜烂铁，不神了？
虞行半张的口还没能闭上。
凌熠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眯眼凝视着脚背上的玲珑。
云揽月眉头深锁。
商玄像是见了鬼一般，顾不上凌熠什么感觉，将玲珑唤回手里。
玲珑拔去，凌熠脚背的伤口鲜血直流。
梅惊鸿叉着腰，张嘴开始破口大骂：
“云揽月，你是不是有病。刚才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人头又不是韭菜，割了还能长！对你不敬就得被标记就得死，死亡笔记吗你！”
众人石化，像看外星人和傻子一般看着梅惊鸿。
“凌熠，你也是有病的！都说虎毒不食子，人家要杀你儿子，屁都不放一个。不爱儿子，就不要生嘛。生了就得负起做父亲的责任是不是？把人往甸州一扔，就不管不顾了，连家都不让回，什么人啊！”
众人像便秘一般，神色变幻莫测。
梅惊鸿又指着商玄：“还有你，穿得跟乌鸦一般的家伙！有神器就了不起！跟个木头疙瘩一样，人家喊你砍人你就砍，我看你脖子上的不是脑袋，是个秤砣。这人该不该杀，罪至不至死，你心里衡量过吗？”
“凌伯融，不是我说你，真怂蛋一个。人家要你死，你还真的站直直了等死！爹不亲娘不爱，你就更应该活出点人样来，好好活着，光芒四射地活着，气死这些老东西！”
一顿国粹输出，梅惊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遭的人都是呆若木鸡样。
凌熠目光玩味地看着梅惊鸿，眉峰轩起：“你敢质疑皇权？”
“被质疑总比被颠覆好吧。现在有人明目张胆要杀圣神帝姬，这说明是有人要谋逆，想要颠覆这皇权。难道就没想过这背后的原因吗！”梅惊鸿脑门一热，话冲口而出。
“放肆！”凌熠雷霆一怒，暴喝道。
军队的人脖子一缩，大气都不敢出。
梅惊鸿只觉一股浑厚的力量从头顶逼来，让他不得不屈膝跪了下去。
一同跪下的，不仅是梅惊鸿。
除了云揽月和凌熠，现场所有人都跪下了。
梅惊鸿费劲地昂着头：“用武力逼迫别人下跪，算什么本事！真正的本事，当让人跪得心悦诚服！真正的九州之主，当让自己的臣民站起来，而不是让他们只能俯首、弯腰屈膝、毫无尊严！”
凌熠的脸，笼上了冰霜，他的眼睛，失去了所有喜怒，只漠然地盯着梅惊鸿。
“恩公，快别说了，不要命了吗？”生死契阔里，商榷被吓到了。
“死就死！豁出去了！”梅惊鸿神识在叫嚣。
他很失望。
对圣神帝姬。
对司神大将军凌熠。
对离开阳州后发生的一切。
他们对生命如此漠视，让梅惊鸿对走遍九州失去了大半兴趣。
九州最重要的两个掌权者都如此作为，九州能多有生机，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你还真不怕死。”凌熠摩挲着手中的指环，慢条斯理来到梅惊鸿跟前，弯下腰，对上梅惊鸿的眼睛，“你叫梅惊鸿，阳州人？”
“是又怎样！死当然怕的，我只不怕你。”梅惊鸿抬眼直视着凌熠。
一人眼睛冷寂，一人眼睛沉静，彼此碰撞着，坚持着，没人落于下风，没有落败而逃。
凌熠突然直起身，笑了：“你想不想做神衣卫？”
此话一出，满地哗然。
这人刚才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司神大将军不仅不追究，竟还让他做神衣卫？！
是神衣卫啊！
多少年轻人穷尽一生，都想做的神衣卫啊！
那些汇聚在梅惊鸿身上的眼神，几乎嫉妒到怨愤的境地了。
梅惊鸿本人也很懵啊。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已经很意外了。
竟想让他当神衣卫？！
凌熠这人什么脑回路？
梅惊鸿很警惕：“开什么玩笑？”
凌熠抖了抖宽大的锦袍袖子，将袖沿抓在手里，闲闲地道：“我凌熠从不跟人开玩笑。”
梅惊鸿审视了一遍周遭人那些奇奇怪怪的神色，分析出的结果是：凌熠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他只能敛住心神，好好地思考一下要不要成为神衣卫的事情。
“我需要思考一下再答复你。”梅惊鸿道。
地上又传出一片哗然。
梅惊鸿知道周遭的人脸上都成了调色盘，可他才顾不上这些。
“我可没时间跟你耗着。如果你答应成为神衣卫，此生侍奉圣神帝姬，今天你这不敬之罪就免了，凌伯融的死罪也可免。”凌熠道。
云揽月大怒：“大将军！你越界了！我标记的人，你也敢恕！”
可凌熠脸色不改，只是朝云揽月拱了拱手：“回宫后，臣会向帝姬请罪的。”
他的决定，竟已是毋庸置疑。
云揽月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狠狠地磨了一番牙，猛地指向梅惊鸿：“他只是个凡人，给我提鞋都不配，凭什么成为神衣卫！现在神衣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了的吗？”
老子喜欢伺候你！梅惊鸿内心暗自腹诽，却微微垂头，掩了神色。
云揽月这一番话，引动了军队中的骚乱。
军队里有两种人，一种是神衣卫，一种是神策军，他们皆义愤填膺。
“帝姬说的是，我们不服！”
“不服！”
凌熠当没看见这乱状，只是望着梅惊鸿：“决定好了吗？”
这是选择题吗？不是！
按照凌熠的意思，梅惊鸿要是不选择当神衣卫，不仅凌伯融要死，他的不敬之罪也得追究。
现在这情形，梅惊鸿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他脑袋在快速转动。
“大将军，我可以答应成为神衣卫。可像这些兄弟说的，我一介凡人，就这么成为人家心尖上的香饽饽，名不正言不顺，会遭人嫌弃。不如你让我先练上两年，给我个机会凭实力说话。”梅惊鸿一脸诚挚地道。
“你想怎么着？”凌熠眉毛一挑。
“我听说雷泽山无涯剑是神州第一宗，不知能不能……”
“准了。”凌熠广袍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