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几乎老师一说下课,青棠就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作业本迅速放在池远的桌子上,挡住了他写字的动作。
两只手将本子压的直直的,让他一低头就看见上面的画。
那作业本上面赫然是一个熟悉的背影,穿着校服,黑色的短发。
方嘉好奇的凑过去看,感叹道:“你这画的不错啊,学过吗?”
青棠谦虚回道:“学过一点。”
池远修长的手指抚过那画,抬头眼眸平静,声音微沉:“所以,你一节课的时间都用在这个上面。”
青棠手抓着头发绑了个高马尾,她头发很长,头骨漂亮,她俯身抬眸对上池远的视线,狭长的凤眼眯起,带着几分强烈的侵略性。
“班长,这些我都学过了,下次考试,你可不一定还是第一哦。”
扬起的金色发尾拍在池远的侧脸上,像借着它主人耀武扬威,轻轻的扫了他一巴掌,白玉的脸上泛起红。
马尾的主人却已经转身离开,她穿着杏色宽松的针织衫,一双腿又长又细,又高又瘦。
池远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的画看了许久。
方嘉觉得这气氛莫名古怪,下午大家都赶着去干饭,空荡的教室如今只剩他们两人。
池远发出的声响就显得格外突兀。
方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池远,看着对方将这幅青棠随手描摹的画轻轻的放回书包,珍重宝贵,眉眼舒展的模样,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青棠出了教室没急着去食堂,而是找了个厕所,这厕所是带门的隔间,随意找了个地方进去。
忍了几天的烟瘾犯了,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甚至是因为父母的溺爱,格外叛逆嚣张,尝试了各种看起来酷炫的东西,比如抽烟,染发。
在她们那个圈子来说,其实是很正常的,赛车,抽烟,逛夜店,有钱人家的孩子早熟玩的也不顾后果。
甚至比大多数人有更多玩的途径,或许是家庭优越的原因,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他们总是会去寻找一些刺激来充实无聊的生活。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拿出一根,拇指向下按压着打火机,火舌舔舐着烟头,细细白烟冉冉升起。
两根纤细苍白手指夹住烟身,她低头浅浅咬着烟蒂,一抹猩红微闪,抬头吐了口烟圈,半阖着的眉眼在悠悠升起的烟雾下有些模糊。
姿态慵懒散漫。
“wc,程栀你这个贱人就是欠打。”
“谁让你去勾引莫姐喜欢的人的。”
“装什么装,天天就是装可怜,和你那个贱人妈一样。”
“啪,啪”两声,伴随着是一道倒地的声音。
程栀倒在地上,脸颊通红,发丝紊乱,她侧着脸,脸色惨白,眼里眼泪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滚落。
地上的冰凉带着寒意从底下一点一点浸透她全身,她不明白为什么被欺负的人是她,为什么她们这么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恶毒。
被称为莫姐的女生,校服绑在腰间,露出里面的紧身衣,她画着红色的口红,披着头发,看着地上的程栀冷笑一声:“你tm有什么好哭的,你妈是个小三,破坏别人的婚姻,母债子偿,自古以来的道理,我没把你们当人小三的事发出去都算善良了,你怎么也学你妈那样,专门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程栀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坚持颤着声道:“我没有。”
莫姐根本不想听她说话,直接叫两人把她架起来,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们吵到我了。”
莫姐回头看见一个站在身后隔间前的女生,她长腿交叠,半靠在门上,姿势懒散,金色高马尾长长的垂落在她白玉的脖子上,她手上猩红微闪,缭绕烟雾下,垂着眸子冷冷的看着她们。
莫姐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感,她心里紧了紧。
旁边的人却没这眼力见,看见这人一副嚣张的模样,立马沉声骂道:“臭婊子,你是要多管闲事吗?”
臭婊子?青棠突然笑出声,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倒是格外新奇。
莫姐瞪了那人一眼,tm没看出来这人不好惹啊。
那人被瞪的莫名其妙,但也没感到害怕,毕竟不管怎样,都有莫姐的爸爸帮忙兜底,所以她们都习惯了这种目空一切的生活。
青棠顿了一下,伸手掐灭了烟蒂。
站直了身。
程栀这时也回过神,对着青棠哭道:“你快走啊。”
她并没有听话的离开,而是边走近边道:“抱歉啊,我这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你身后这个人,现在是我妹妹。”
她扬起的眉眼倏然一冷,“我这人,有个缺点。”
她一字一句“护短,且不讲理。”
青棠不会像她们这种扇巴掌,扯头发的打架,她一出手就是正儿八经的拳法,但念极她们都是小姑娘,也放轻了力度。
即使这样,这群软绵绵的小姑娘还是没一会就全倒在地上掉眼泪。
青棠扯着那个莫姐的头发迫使她昂着头,对一边呆愣的程栀沉声道:“过来。”
程栀呆呆的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青棠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打回去。”
所有的创伤都需要一定的方法治愈,青棠决定用最短时间,以毒攻毒。
程栀看了看青棠,低头看向地上的莫姐,在对方愤恨的眼神下,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眼泪不停的流,巴掌声也不停的响,从一开始的害怕痛苦到突然觉得对方也不是这么厉害。
长久以来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好似出现裂痕,黑色阴暗的世界里有一束光肆意的照了进来,曾经她无数次祈求来个人带她脱离黑暗,却始终都没有得到神明的眷恋,她也曾反抗,也曾告诉老师,但是没用,该受的打一遍也没少。
在告诉老师没用后,慢慢的她也不想着去依靠别人,更不敢告诉爸爸,因为她意识到这个她惹不起,没事忍一下就好了,忍到毕业就好了,她告诉自己。
可是如今有个人,像是黑夜里横长的枝桠将嫩绿的生机展露在她眼前,让她抓住,带她离开,离开永不见光的潮湿。
程栀想,只要有一个人将她拉出深渊,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满足了。
看着她边哭边打,青棠有些满意,至少不磨叽。
莫姐愤怒的嘶吼:“你们敢打我,我一定告诉我爸爸,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莫姐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特别还是被一直欺负的程栀打,心里的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
青棠又扯着另一个人让程栀打回去,另外两人早就在青棠把她们打趴下时人就傻,害怕的不得了,她们平常欺负人也就骂骂,扯衣服拍照,扇巴掌,哪有她这么狠的直接又踹又踢。
她们跪在那里一个劲的道歉,程栀听见莫姐的话,犹豫间有些后悔方才一气之下动手,如今还把青棠给拖下水:“青棠,她爸爸很有钱。”
青棠对着莫姐露出一个笑容,开口道:“首富吗?”所以这是程栀不敢告诉程叔的原因咯。
程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青棠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
在莫姐带着恨意的眼睛下缓缓开口:“哦,要拼爹呀,那你记好了”她顿了一下,冷着眸,一字一句地道“我爸,叫作许盛”
“回去问问你爸,看他认不认识。”
“你平常欺负人就是因为你爸有点钱吗,那抱歉了,我也有点钱呢,程栀呢是我的继妹,被你们欺负了这么久,我这个作姐姐的就当给她送个见面礼,我要你明天离开这个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莫姐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许盛,许家幺子,许家家族人员众多,从事各种行业,许老爷子有三子,大子是个大学教授,次子从军,幺子从商,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牌家族,夸张点说,跺个脚都可以让整个国家抖上三抖的存在。
一些普通人只知道他是h市首富,不知道许家。
但莫姐家里确实也有点钱,偶尔也会参加一些聚会,自然懂的多一点。
她脸色惨白,知道这次惹上不能惹的人了,声音颤抖的道歉:“对,对不起,我错的,我明天保证立马转学离开.”
大概以前的莫姐也没想到在这座小镇上凭借家世作威作福多年,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借着家世压的直不起身。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