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醒来。
她幽幽睁开杏眸,见到天花板很低,往边上望去,看到了拉上窗帘的飞机窗,霍辞殇坐在床尾,背对着她。
温栀挪了挪腿,想要撑着坐起来,却忍不住吐出娇音,“嘶........”
床尾的霍辞殇闻声,转过头来,紧拧着的眉头松了松,一双冷冽凌厉的凤眸,也在见到她之后,顷刻换上了温柔疼惜。
霍辞殇走过来亲温栀的额头,“醒了?”
“嗯。”
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坐好,顺势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牢她。
“还痛?”
温栀羞愤地瞪他,声音微哑地转移话题,“怎么还在飞机上?”
算起来,他折腾了她很久,她又浅浅睡了一觉,时间上应该足够私人飞机从神农禁区飞到京市了。
霍辞殇表情苦涩,声音低磁微凉,“掉了头,我们要回去找大祭司。”
温栀当即微蹙起眉,他的语气和表情都不对,“出什么事情了吗?”
霍辞殇沉默着没回答,眸底暗涌着压抑的情绪。
温栀又问,“是我出了什么事?”
霍辞殇还是沉默。
温栀却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微哑的声音软了几分,问他,“是不是我又出现了昨天在祠堂里的状况?”
霍辞殇一双凤眸紧紧凝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无比疼惜地喊了一声,“宝贝。”
温栀见他如此,已经十分肯定她的猜测。
温栀拉过他修长的手,小手的手掌心贴着他宽大的手掌心,软着声哄他,“老公,跟我说说,我怎么了?”
霍辞殇凝紧她,眼神晦涩又温柔,过了许久才轻扯薄唇,声音苦涩,“噩梦,呓语,眸色血红,呼吸停.......”
滞字他没有说出来,卡在了喉咙里,眼神无比晦暗,狭长的凤眸开始泛起了猩红。
温栀用拇指的指腹摩挲着他手掌上的大鱼际,“后来呢?”
“后来没多久,宝贝眼睛里的血色褪去,呼吸恢复,睡着了。”
“嗯。我们现在到哪了?”
“离神农禁地还有七个半小时。”
温栀浅笑着看向他,“老公,能不能先飞回京市?”
“回京市做什么?”
“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需要回京市拿我的工具箱。”
霍辞殇紧绷的神经稍松,他伸出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小手,问她,“宝贝知道怎么治自己?”
“大致有一个方向,不过要等抽血化验之后,才能得到具体的治疗方案,我们先拿到工具箱,再去冷族木屋林。”
霍辞殇闻言,缓和了两分的神色又绷起来,“还要去木屋林?”
“要去,治疗方案和治疗所需药材可能都在那里。”
“好。”
霍辞殇当即做了安排,飞机继续前往神农禁区,温栀放在君洲壹庭的工具箱他派人去取。
飞机原本有随行医生,那医生留在神农禁区跟着高戬一起善后了,他虽不在,但飞机上配有医疗设备,刚好温栀可以用。
温栀坐在桌子前,撕开采血袋,将工具一一摆放好,她拿起黄色止血带,熟悉地绑在胳膊上,白皙的肉被捆得褶起来。
霍辞殇看得神色微变,“宝贝,需要扎这么紧吗?”
温栀淡淡地回他,“嗯。”
她慢条斯理地往手臂上擦拭消毒棉球,而后拿起采血针,还没扎下去,霍辞殇就嘶了一声。
温栀抬起头来望他,“你晕针?”
“不晕。”
“那你嘶什么?”
“宝贝怕疼,怕宝贝疼。”
温栀假假一笑。
霍辞殇拉起自己的胳膊递过来,“宝贝,要不扎我的吧?”
温栀:“.........”
离了大谱。
她要抽自己的血出来化验,扎他的手臂做什么?
温栀一言难尽地看着霍辞殇。
霍辞殇也知道自己离谱,默默地把胳膊放了下来,“宝贝,你继续,不用理我。”
温栀垂下头来,针尖正要穿刺而入,霍辞殇又嘶了一声。
温栀手一抖,差点没扎错地方,她头都懒得抬了,“要不你先出去?”
霍辞殇不动。
温栀不理他,一针精准地扎了下去,淡定地把血抽到了采血管里。
霍辞殇看着温栀暗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出来,狭长的凤眸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暗光。
终于抽完血,霍辞殇赶忙搂住温栀,帮她摁住手臂上的棉签。
温栀任由着他,她单手也能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她还能边操作边浅笑着调侃他,“不是年轻拳王,格斗天才吗?血腥的场面还见少了?扎个针都能嘶几次。”
霍辞殇轻搂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因为谁,嗯?”
-
神农禁地,大祭司木屋里。
焚香味重。
白发苍苍的大祭司闭着眼睛,她手里正拿着九眼天珠,苍老发白的嘴唇一张一翕,咏唱着古老的咒语,她冰冷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许诺言跪在她的旁边,直到她的声音停止,古老的仪式结束。
许诺言才站了起来,将大祭司扶起,搀扶她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大祭司,殿下就这么走了,以后我们冷族该怎么办?”
大祭司在椅子上坐稳,手里还拿着九眼天珠,似是很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殿下会回来的。”
许诺言听她这么说,没想明白,“殿下回来是好事,您老为什么要叹气?”
大祭司摇了摇头,“殿下跟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殿下是有感情的人,我们不是。”
“我们冷族不都是没有感情的?大祭司,这有什么问题?”
大祭司没理他,兀自叹着气。
全冷族只有她能流泪,她隐隐能感受到感情这玩意的存在,即便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愧疚与痛苦,她有时也会觉得总好过没滋没味的一生冷漠。
温栀殿下的感触肯定比她还多,这是殿下的造化,但殿下这次回来,怕是要生生剥离掉那一身的情感。
“哎………可惜。”
许诺言正要说什么,木窗外传来了孩子们的叫唤声。
“殿下!”
“是殿下回来了!”
“殿下从天上飞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