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看着快速奔向这里的男人，心中欣喜若狂。
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让我想想，
这是谁的父亲呢？
桀桀桀！
这么早就白头了。
那不如去死！
正好给自家的老家伙少一个麻烦。
唉！
这次太冲动了。
只希望老家伙见了我一面后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
身旁的一名监护上前拦住了情绪激动想要扑过来的男人。
然而男人十分激动，一直不停的骂着江明。
监护在不好动用什么手段的情况下因为对方的步步紧逼倒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江明突然脱离了身旁监护的控制，快步的跑上前。
他的双手已经被镣铐控制住，脚上也有电子脚镣，不能跑太远。
这些天的表现也还算正常。
再加上白发男人的吸引，倒也真让他暂时的脱离。
但是他并没有逃跑，反而是靠近了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江明的大嘴竟然直直的咬向了白发男的脖子！
“江明！你干什么！快松口！”
身旁的监护连忙拉扯江明。
另一名监护也已经跑上前，抽出电棒就往江明身上招呼。
然而江明就是死死的用两臂从头上套下来抱紧男人，牙齿不断的在对方脖颈上撕咬。
“江明！你干什么！这是你父亲！”
哈哈哈！多么好笑！
他和老东西相依为命二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吗？
何况这满头的白发是什么鬼？
老东西可没这么老！
江明并不停止撕咬，反而是越发卖力。
一个监护见状，拔出手枪顶在江明头上威胁。
而另一个则使劲敲打江明，妄图把他砸晕。
可是无济于事。
也就是江明监护的迟疑，白发男子的脖子很快就已经模糊一片，鲜血不断的外涌。
江明和他相拥在地上翻滚。
眼见男人气息越来越弱，江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狗东西还敢来招惹我？
这么急着给你女儿陪葬吗？”
满口满脸的鲜血，江明看着眼前神色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男人，真是开心极了。
突然，他感觉这眼神如此的熟悉。
“这是你父亲啊！你这个畜牲！”
“妈的，江明你又发癫了！”
监护见江明停了下来，立即就上前要分开两人。
车子就在不远，他们要把人送去医院。
而江明迟钝的大脑则陷入了回忆。
以前，自己犯错、撒谎，做的多了，父亲就常常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后来知道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则干脆连这种眼神也没有了。
也许是想开了，不再对他抱有过分的希望。
这几年，则什么表示也没有了，父子俩的关系又渐渐好了起来。
被监护抱走的男人的背影突然也显得那么熟悉。
那是自己经常偷看的背影。
宽阔而沧桑。
仍然记得父亲年轻时英俊帅气，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岁月所掩埋。
哪怕是一个笑容，
在做儿子的眼中也显得那么厚重。
……
错乱的神经突然清醒。
江明撞开身旁的监护，在对方的惊呼中迅速的跑向前。
前方的监护紧张的转过身，
但江明却只是停在了一米之外。
从他的眼神中，这名监护知道江明清醒了。
而身后的监护看着江明突然停下的脚步和颤抖的背影，也放缓了步伐。
没有功夫与江明多说什么，
时间也容不得几人在这里浪费。
前面的监护转过身，将男人放进了车厢。
而江明此时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那满头的白发，
莫不是这些天里因为憔悴、愤怒、忧心等各种情绪导致的？
坐在车上的江明只感觉天崩地裂。
看着身旁已经陷入弥留之际，连眼睛也睁不开的男人。
江明很想凑上前扒开他的眼皮，让他再看看自己。
可是自己这沾满血腥的手……
终于，在所有人的不情愿中，
男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在他儿子的身旁。
……
之后的日子，江明就像真的得了神经病。
不管发没发病，他都浑浑噩噩，再也不像个正常人。
而精神病杀人犯在最后杀死了自己父亲的事情也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最初神经错乱认错人时的癫狂以及恢复后发现自己亲人的彷徨无措与衰落。
都让人唏嘘不已。
当然，也有人拍手叫好。
声称这就是恶有恶报。
而江明，则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狠狠地撞向了一堵墙。
当人们发现他时，满头白发的江明脑袋上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鲜血的流淌已经变得缓慢而又微弱，
他的周围地面上都是血迹，汇聚在一起就仿佛是小水潭。
一个人，如果彻底的神经，那么他曾经犯下什么样的错似乎都已经变得无所谓。
但是如果他总是时不时的清醒，那么以往的过错就仿佛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总是让他的心愧疚难安。
他不后悔杀了同事，也不后悔在公路上的肆意妄为。
地铁上鲜血淋漓，他的眉头也不会因此而皱。
但是每每想到相依为命的父亲惨死在自己的牙齿下，一阵巨大的阴影就将他笼罩。
人生本无意义，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永远的关进精神病院中。
如果是曾经的预想，
那么他大可以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想象着外面人们对他的怨恨，从而变得快乐。
但现在，日夜的轮转不过是一天又一天，麻木而没有尽头的苦海。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很抱歉父亲，我是个懦弱的人。”
“不愿意再在这世上活着，一天又一天的承受着自己曾经的过错带来的报复。”
“我亏欠你的……
你的生，我多有亏欠。”
“你的死，也是如此。”
……
江明从一张锦绣床榻上醒来。
对于现在身处的环境，他感到十分疑惑。
“我不是死了吗？”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上辈子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最后，
自己则是撞墙而死。
“嘶！撞墙而死还真特么难受啊！”
江明似乎仍能够感受到当初的痛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