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简深深闭了下眼睛,从内心深处突然莫名涌起阵阵无力感,她松手扔了剑,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她没解释什么,也没说什么,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温衍那边走去。
温衍也很有眼力见,拿着一件毛呢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她近日很惧怕寒冷,早早让人添上了冬衣。
今日这回打斗,更是让她脱力,即便身上冒了很多汗,却依旧发冷。
温衍握住了喻简的手腕,眼里藏着担忧,“尊主,还好吧?”
“没事,走吧。”喻简摇头。
“好。”温衍扶着她就要离开后花园。
却被已经起来的晏清给拦住了去路。
喻简眼神冷冷淡淡地看着他,温衍也面露不满,这场景,就像是他是一个外人。
他们才是一路人。
晏清眼波微微颤动,声音破碎在风中,“尊主,您要去哪儿?”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他必须要问清楚某些事情。
喻简没说话,温衍就开口了,话中都是夹枪带炮的。
“晏清仙君,你都把我尊主伤成这样了,还想怎样啊?你个叛徒,现在魔界不行了,你要走就快滚吧,别在我们这儿碍事,
今日尊主好心邀请你,你竟然还想杀尊主,你的心是铁做的吗?尊主曾经对你那么好,你就因为尊主现在不宠你了,就这么对她?我真想杀了你!”
说完还气不过,使劲去推了一把他,但没有什么力道,毕竟温衍还扶着喻简。
晏清根本听不清温衍的话,也理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就像是那种话从耳中过的感觉,捕捉不到什么关键信息。
只能从稀碎的话中依稀听到喻简的身体如今不好,很不好。
他也能看出来。
“我可以帮尊主治疗。”晏清上前一步。
他已经恢复了法术,他是能够帮忙的。
“治疗,”然而温衍却冷冷一笑,“我猜你是想直接害死尊主吧?药就是你放的,你别假好心了,叛徒!”
晏清眉眼修长疏朗,微微轻蹙起眉,冷白睫毛很长,自带几分疏离冷淡气息,他出声,“不是我。”
他不曾帮仙界做过任何事,也不会加害喻简,甚至都没有听到清风那边有任何要下药的消息。
温衍:“就是就是就是你。”
晏清:“不是我。”
“……”
两人像小孩一样,孩子气地无意义争论着,让人觉得好笑。
然而喻简却没有这个心情,眉宇间都是不耐,冷漠爬进了她的眼底,“够了。”
“晏清仙君,本尊知道你自从来了魔界,没有一刻是心在本尊这边的,本尊未曾责怪于你,如今也没有这个能力去责怪你,”说到这她自嘲一般地勾唇,眼里却凝满了冰霜,看向晏清的眼里不带半分情。
“……趁着本尊尚有几分良知,你趁早滚回你的仙界,否则别怪本尊拉你一起死。”
她彻底想要断开的冷漠态度,让晏清心脏刺痛,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双手给狠狠捏住,几欲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面上没了淡定和温和的风度,他深深望着喻简,似乎要透过她那漠然的面表去看她的内心,他声音发沉,“尊主,您不相信我?”
就算是所有人都怀疑他,都对他喊打喊杀,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都不会放心心上,因为他没有做过的事,他无所谓其他。
然而今日看到喻简的态度,他才深知她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会无声就让他心痛。
他颤抖着质问着,喻简却已经不愿在和他交流了,“晏清,你有什么好让我信的?”
有什么让她信的?
是啊,他有什么能让她相信。
他是仙界的人,从最开始他们就意味着对立,而他最初不顾家族反对到魔界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除掉魔尊吗?
除掉她,为仙界为黎民百姓……
……
温衍带着喻简就想离开,却被晏清执拗地拦着,他甚至直接用法术竖了一道屏障,困住了他们。
互相对峙着,气氛无比僵硬。
就在这时,一道笑声从远方传来,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非常有辨识度。
风景尘笑眯眯地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哎呀这是干嘛呢,都是一家人哈,没有必要没必要哦。”
他走近,笑着询问温衍,“温公子,我来扶尊主去休息,可好?”
让温衍扶恐怕都走不了,晏清不会允许他们离开,而风景尘不一样。
温衍也想到这层了,点了点头。
于是风景尘就小心翼翼地过去扶住了喻简,像是在护着一个什么易碎的物件。
“走吧。”喻简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哑了,几乎是用气声在说。
“好嘞。”风景尘连忙就要带着她走。
晏清这才收了屏障的阻拦,在他们即将离开之时,他伸手一把握住喻简的手腕。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喻简也没有回头。
风景尘转头,黑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里面含着某些信息,晏清松开了手。
他带着喻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在原地的温衍讥笑着看晏清,尽是轻视,“传闻中仙风道骨,谪仙一般的玉珩仙君啊,怎的如此没有风度呢,纠缠不清就算了,还放不下呢,不觉得很没用吗?”
晏清沉默地听着,没回话,又成了那个话不多的仙君,站在那儿无比冷然。
温衍也不打算和他过多说什么,有时候话太多容易留下把柄,他可不傻。
“尊主还等我了,先走咯仙君。”
他还要回去伺候尊主呢,可没时间同他纠缠。
说完就轻快地小跑走了。
晏清独自留在寒风中,衣衫飘飘,他垂下眸子,看了几眼手心,捏了下决,晶莹洁净的光在手上闪烁跳动着,不曾染上半分杂质。
他转了转了手,收了回去。
晏清手背在身后,修身直立,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天,看不出情绪。